孙氏量子阅读的拉闸门被拉下了一大半，只留膝盖高的距离透出冷白的光。

只有灰尘在光线里舞蹈，满地的血迹述说着清冷与寂寥。

那凌乱的阴影里，离羽默默的坐在沙发的边缘，沙发上，是他这段时间的老师，孙思炬。

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甚至孙思炬还是被离羽威胁才愿意教授他知识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个好老师，真的有尽心尽力去教离羽，倾囊相授。

现在他死了，还是被自己害死的，离羽心里很是难受。

离羽呆滞的看着孙思炬那擦干血迹也依旧伤痕累累的老脸，过了好一会才站了起来，打开通讯界面点击了一个号码。

“咋了乖孙。”姜覆存的大脸覆盖了整个屏幕，他也是看到了自己的大脸不太美观，于是向后退了退，调整着视频设置，顺便打开了美颜。

“老祖宗，我搞砸了。孙氏量子阅读的孙老板死了。”离羽一开口，鼻子就突然酸了起来。

姜覆存有点意外，但是没有惊讶，语气依旧平淡，“老死了？应该没这么快吧。”

“不是……”离羽将事情的经过汇报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当过侦察兵的他将事情讲的及其精准详细。

“我有一个请求……”离羽叙述完了事情的经过，不等姜覆存说话，先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可不可以给我一些时间，我想去办一件事，办完事后我不会跑，我会回到这里任凭处置。”

姜覆存在想其他事，一时没反应过来。“嗯？处置什么？”

离羽咬了咬牙，“我杀了人，我会主动接受惩罚，哪怕要我偿命。”

屏幕里的姜覆存一脸不可置信，一副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的失望表情，“就这？”

离羽低着头，没有注意对方的语气。“嗯，我甘愿受罚，但请让我处理完一些事……”

“想办就去办。”姜覆存挥挥手打断了离羽的话，“这几个人算什么，你可知我当年辅佐周五王成就策仙王朝杀了多少人？随便一场战役死的人就比你这多几万倍。这么点人你就偿命？那我得死多少次？”

离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在他的认知里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但放在姜覆存的年代却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特别是对于姜覆存这样站在高处的大人物来说，死几个人确实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小事……

“行了，快去做你的事吧，那小姑娘还不错的，这点小事我来派人去善后。”姜覆存身后有声音催促，他便懒得再与离羽计较这鸡毛蒜皮的小事，身为人精的他自然能够猜出离羽想办的事是什么，把陶琳琳的卫星定位发给离羽后，直接挂断了通讯。

“这点……小事吗……”离羽收起了挂断的屏幕，无奈的笑了笑。

说实话，他以前有些小看姜覆存了，虽然知道姜覆存是上古大能，但第一次见面时身份却是自己的长辈，而且和蔼可亲甚至有些不修边幅，所以离羽一直觉得姜覆存除了拥有强大的实力和漫长的寿命以外，与公园里遛弯的大爷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离羽想起来了，这个老祖宗是一个时代的开创者，是沾满了鲜血的万人屠。

离羽伸了个懒腰，他不喜欢这样的姜覆存，但有后台的感觉是真的太香了。

他最后看了孙思炬一眼，按照卫星图给出的位置，向远处跑去……

随着离羽的离开，孙氏量子阅读沉寂了下来，但只沉寂了一分钟，就又有人打破了宁静。

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晃悠但快速的爬了起来。

他拔掉了扎在身上的木刺，捂住了胸口还在流血的伤口，疼得痛嘶了声。

这男子正是小虎，先前那枚水泥钉正扎在他的胸膛上，钉子没入了一半，鲜血黏住了衣服。

这伤放在平常人看来是很重的伤，但跟致命伤比起来这还是轻的了，毕竟没有伤到内脏。

小虎这么多年的街头生活，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不少，别说杀死他了，连让他昏迷都做不到。

之前在钉子刺入体内时，突然间的强烈刺痛确实让小虎感受到一阵恍惚，但他咬咬牙也能扛过去，可他却脑子一抽选择了装晕。

或许是内心那一丝善良让他不忍看到或者亲手伤害孙思炬吧，在装晕的那刻他没想太多，倒在地上才想起若是火哥来查看自己怎么办，怎么回答，好在火哥并没有体恤手下的情结，这才让他混了过去，甚至混过了暴怒的离羽与陶琳琳，成功活了下来。

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吧？自己是因为心软才装晕的，这才活了下来。小虎心情好了一些，但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孙思炬，他又沉默了。

收回了思绪，小虎捂着胸口快步逃离了这炼狱一般的店面。

他可没忘记离羽刚才的那通视频，马上就会有人来善后，他要在那之前远离这里。虽然不知道视频对面的人是谁，但如果不是精神病和吹牛皮的话……这人就太过恐怖了！

来到了废弃的停车场，十三路依旧孤零零的停在那里。

“虎子？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火哥呢，你不是跟火哥一起出去了吗？”见到小虎回来，守在门口的纹身壮汉上前询问。

“火哥……火哥死了，我有事情要跟老大汇报！”小虎咬牙说到。

壮汉一听冷汗刷的就下来了，赶忙快步带小虎走向废弃的公交车。

轻轻在上车门口通报了一声，让小虎自己上车后，壮汉跑回了停车场的门口。他没有留下来旁听，在这行混了这么久，早就深谙道理，不该听的就不要听，连火哥都死了，这事可不小。

“什么事？”依然是那个后排靠窗的位置，青年柔声询问。

“老大，火哥栽了。”感受到青年的波澜不惊，小虎也不自觉的平静了下来。

“是吗，没来得及用那块木头吗？”青年的神色里多了一丝好奇。

小虎没敢直视青年，视线一直看着自己脚尖。“用了，火哥喊了神绝，当时我们都好像进了一个空白的房间，当我醒来时火哥就已经被杀死了，空白房间好像对他无效。”

“他？你是说小火是被一个人杀死的？”虽然小虎描述得不是很清楚，但青年准确抓住了重点词汇。青年有些意外，他还以为火哥是遇上了以前的仇家被偷袭或者围攻致死，可现在听起来，凶手只是一个人，而且是正面击杀。

“是，就是我们这次要去杀的那个人，叫李蒋，他和暗夜女侠一起，但火哥喊了神绝后暗夜女侠也倒了，那个男的一个人杀了火哥。”小虎意识到自己没有将事情说清楚，于是连忙补充。

“有点意思，你从头到尾详细说说。”青年有了些兴趣，坐得稍微正了点，全然不顾小虎那还在滴血的伤口，在他看来这种伤就是蹭掉点皮，不用管没事。

“是……”有了青年的命令，小虎开始全盘托出。

“我的……无感领域？”当听到这句话，青年愣住了，那如古井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小羽……你还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