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闭上眼时，李念安先前的话就会重新在耳畔浮现，像是从弯曲的银白号角之中吹出来的，魔鬼的悲鸣。

一个人可以为另一个人付出的最大代价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

陆平安突然在意识之海内轻轻呼唤道：“浮生梦前辈？”

原本正在忙活着的浮生梦听到他的声音，一喜，“平安小友怎么啦？难得主动找上我一会。”

陆平安的身影在意识之海内浮现，“我想问一下，李念安说的方法，真的有可能成功吗？”

浮生梦没有丝毫犹豫就给出了回答，“很难，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希望。”

陆平安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关于那个执念海，前辈您了解的多吗？”

“不多不少吧，”浮生梦语气懒散，“虽然我没去过那个地方，但我知道的人里就有不少去过的家伙。”

“就比如寄宿在李念安身体里的那位吧，我没死之前还把他给打过几顿，但他的实力可并不弱，好歹也算个地圣境的使者。”

“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跨过那片海。”

陆平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连地圣境的强者都做不到吗？”

老实说，就连他也觉得李念安希望渺茫了。

“不不不，平安小友你误会了，”浮生梦连连摆手，“并不是我那位老朋友情爱的实力太弱，恰恰相反，他的实力即使是在目前人类所有已知的使者中都称得上是中上游。”

“可你不了解使者，也不了解执念海。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光靠实力就能硬闯进去的。”

“那要靠什么？”

“在某条路上走到尽头的情感。”

“你知道的关于使者的定义是什么？”浮生梦问。

陆平安想了想，说道：“由生灵极端执念形成的产物。”

“很权威的解释，你功课做得还不错。”浮生梦赞叹，“确实，使者就是这样一种东西，他们在感情这一虚无缥缈的道路走到了所有生灵的前面，也因此这种感情给予了他们非比寻常的力量。”

“每条情感道路上走在最前端的只会有一人，所以每种情感使者都只会同时存在一位，说不定平安小友你哪天悲伤绝望到极点，你也能捞个使者来当当。”浮生梦开了个玩笑。

“可走到所有人前面不等于走到了尽头，他们之中许多家伙的执念甚至都不够见到那片海，更何谈跨过？”

陆平安有些担忧，“那李念安……”

“唉……”浮生梦幽幽叹了口气，“你这位朋友多半是被骗了，他现在就连使者都算不上，只是个被使者寄宿的普通人。”

“他想要在情之一道上超越原本的家伙，难如登天！”

“为什么？”陆平安问。

“很简单啊，你知道为什么目前的所有使者中没有一位原型是人类的吗？”浮生梦自问自答，“那是因为人类的感情太多太复杂了，一个人想要摒弃其他情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所以这方面原本越是单纯的生物反而越占便宜，他们大脑简单，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不像人类那样还有什么又爱又恨，又惊又喜等玩意……”

“情爱能找上你朋友我想多半是因为他又被现在的哪个大能给打伤了，急需要一个容器来帮他恢复实力，而刚好就撞到了跟他情感像贴近的李念安。”

“不过李念安不能成为使者跨过执念海什么的都不是最严重的，”浮生梦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知道什么是最严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