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猛地抬头瞪向嵇元:“你要做什么!”
“我......”嵇元愧悔不已:“对不起......”
“对不起?”江黛青忍怒:“你去和遗珠说!”她红了眼眶:“她为我做到了这个地步,你心知肚明,竟然当真下得了手!”
嵇元微愣,犹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怪我?”
“怎么不怪?”江黛青怒道:“我难道不是在责怪你吗!”她认真地说:“你若当真玷污了遗珠,我不会原谅你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嵇元抱紧江黛青:“你不嫌我‘脏’?”
江黛青气平了些,冷哼一声:“你碰过那么多女人,是挺‘脏’的......”叫嵇元下意识抬眸看了姹紫一眼。不欲江黛青知道,将她转向自己:“以后不会了......”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江黛青对嵇元说:“你和我一起去找遗珠。”
嵇元极不情愿,但却不敢违拗江黛青。两人同往梅园来。
梅园洞门,题着“续梦”二字,依旧是嵇元青笔。
“你那虚堂,不重题一个吗?”江黛青驻足问道:“而今你的字精进不少,撑得起来了。”
嵇元牵起江黛青的手,却忽觉有些异常。拿起来一看,见她中指微凸,讶异道:“黛青,你的手怎么了?”
江黛青抽回右手一看,不禁毛发倒竖:“这......”她翻来覆去地查看自己手掌:“这到底是哪具身体?”
“不应该啊?”江黛青嘀咕道:“若那时的景象是真的,我的身体应该已经火化了......”
嵇元听得心惊:“什么?什么真的假的?你的身体为什么会被火化?”
江黛青左手抚过脸庞,看向嵇元问道:“你......可觉得我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嵇元的视线粘着江黛青,却不敢贸然开口。但这并不妨碍江黛青看得明白:“对了......你问过我疖疤的事。”她有些迟疑地问:“从前......没有?”
片刻,嵇元才缓缓颔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江黛青沉吟:“我该问清楚意远的......”
嵇元吃惊:“和意远什么相干?”
“他说,摄来我,是他主子的作为。”
嵇元的眉头紧蹙,抓着江黛青的手不肯放松:“如此说来,倒要感谢他......”江黛青白他一眼,却发现他并无欢喜。
“原来,你是为我而来!”嵇元紧紧盯着江黛青:“你我本就该是一对。这才是天意......”
“什么天意?”江黛青嗫嚅:“分明是人为!”
嵇元感叹:“从前不信占星巫术。星轨运转,大致有其规律,是亘古不变的。”他说:“当如何预知吉凶,乃至决人死生?”他断言:“轻狂!”
“然而梅花易数,又确实能行万物占。”嵇元想起了梅言:“只是颇为费神。意远会一点。”他说:“我们玩过射覆。”
“许多事情,或许无法理解、解释。但人生有限,也不是为了穷究其竟的。”嵇元望着江黛青:“我只消知道,你是我的爱人就好。管他是不是让你为我受了累!”
想到自己伤了寿元,江黛青难免有些哀感:这样好的人,却不能多陪他几年。
“正是。”江黛青和嵇元的感情,到了同频,产生了共振:“但教情比金坚,何惧天上人间?”
紧紧交握十指,两人并肩同行,跨过了续梦而入。
棠溪玥、金涛和时雨都暂住在这里。江黛青先领着嵇元来找棠溪玥。嵇元说,她住在梅林最深处的“拂衣”。
江黛青问嵇元:“你知道意远就是贺衣吗?”
嵇元一怔:“难怪......”
“他的画章都随身带着。”江黛青说:“一枚‘贺衣之印’,一枚‘贺蔽之印’。”
“我说怎么会有他这般人品的人,却不出名。原来他出名已近十年之久了。”
“他在云梦画了一幅墨梅留下。款题双名,非鹤非仙贺蔽之,浮云不系梅意远。一手正楷,一手行,颇有瘦金体风骨。”江黛青告诉嵇元:“崔玄取出他那幅山水卷,看到你的题咏,他也是落款‘浮云不系梅意远’。”
嵇元了然:“看来他把为你而画的画,都落了‘梅意远’的名。”他说:“这都不是他第一次用这个落款。那日兰溪社中,他画了一幅槭景,落得即是这个款。”看向江黛青:“就是他失态那日。”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何不忍你误会他了?”
江黛青垂首:“莫道你痴,更有痴似你的。”
嵇元无话,只紧紧抓着江黛青的手。走了两步,忽又停下:“款落双名?这只怕不大好!”他说:“搞不好有欺君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