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孙贺听到这句话,原本默不作声的态度立刻改变,在孙大强背后哭泣。 “爸爸……不要再把我丢了,我一个人好害怕。” 他哭得凄惨,可谓是听着落泪,更何况是爱子心切的孙大强呢。 “不搞什么办法!我也不需要用你们来证明什么,我儿子就是我儿子。” “况且,我也不是什么道教协会的人,就是个懂点皮毛的半吊子,你们天师管不着我!” 孙大强很是理直气壮,“除非地婆娘娘这些个鬼神亲自跟我说,不然我哪个天师都不相信!” 他大手一挥,赶紧安慰自己受了惊的儿子。 安无恙听完,杏眸眨了眨,转头看向自家祖师爷,呆毛晃悠。 脸上的表情很明显。 该到你掉马的时候了! 锦辰无奈推开他凑过来的脸颊,“想什么呢。” “想着你该掉马了。” “我又不是唐僧,哪儿来这么多掉马环节。” 安无恙:“……” 好冷的笑话,物理掉马是吧。 锦辰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抬手轻挥,一道泛着淡绿色光泽的锁魂勾,便悬空立于身侧。 “此乃地府之物,只套鬼怪精魂,不套人类生灵,是与不是,你让孙贺钻进来就知道了。” 孙贺哭声更大了。 可孙大强倒是想要让他试试,也好堵住这两个天师的嘴! “孩子别怕,爸爸就在这里等你,你只要在那个套圈底下走过去就好了。” “不不,我怕,我真的害怕……爸爸,您不知道独自在黄泉路上多冷多害怕,我不敢再接触这些东西了。” 安无恙再次举手,声音清脆。 “打断一下,如果按照我哥哥刚才说的,你只在手术这个时间里魂魄离体,就算无常阴差正好赶到了,你也得先过鬼门关,走上七天路过关口,魂魄可以回来看看,再进黄泉路。” “时间线对不上哦。” 孙贺:“……” “我……我哪儿知道什么是鬼门关,什么是黄泉路,反正都黑漆漆的。” 安无恙嚯了一声,“那就是带你走的阴差不负责,那这事可就大了。” 孙大强眼神微变,不由微微转身,眉头紧皱,“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爸爸!我当然是!你不要相信外人说的话好不好!” 孙贺阴郁的眼神变得更加渗人,他总觉得有一股气息在不断逼迫,转头看见锦辰好整以暇坐着,似乎就在等他露出马脚。 这下子孙大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就在犹豫的时候,锦辰再次提示,“不动手,那我就亲自来了。” 搭在大腿上的指尖轻动,锁魂勾瞬间朝着孙贺飞去,同时锦辰浑身散发极强的威压,逼得孙贺无法动弹。 这一幕把辅导员看傻了,连忙躲了起来,又克制不住好奇心探头去看。 刚才的女生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一白。 这边锁魂勾正好强行压在了孙贺身上,刚刚触碰到手臂,就激起一阵黑烟。 “啊啊啊——” 孙贺及其痛苦地哀嚎一声,刚想捂着手臂,才发现这个伤害不是肉体上的,是他的灵魂! “爸爸……救救我!救我!” 可是现在孙大强哪里看不明白,虽然只学了皮毛,他也知道这就是精怪被锁的反应。在他儿子身体里的魂魄,是精怪! “很明显,你的儿子早已经死了。”锦辰语气轻描淡写。 孙大强:“……不需要你来重复一遍!” 可他的态度,到底是没有刚才那么排斥和强硬了。 锁魂勾已经将孙贺牢牢锁上,他承受不住,终究是自己放弃了这具身体,钻了出来。 它原本的模样畏缩又瘦小,眼神是如出一辙的阴郁,没有皮肤,浑身都是红色的血肉。 安无恙恍然大悟:“原来是鬼精,怪不得身上没有鬼气,又那么像鬼。” “鬼精常诞生于坟场或乱葬场等地,被鬼魂的怨气滋生而成,没有前世今生,以精气生元为食,寿命极其短暂,所以经常在人最脆弱的时候,上身夺走身体,继续活命。” 他向孙大强解释。 可是…… 安无恙诧异一瞬,看向孙大强的眼神变得复杂,“如果这鬼精能上你儿子的身体,就说明你当时的引魂已经成功了,可是恰好被鬼精夺了先,而真正的孙贺,也因此没有办法进入地府轮回,估计还飘荡在你引魂的地方。” “什么……” 孙大强嘴唇嗫嚅着,这段话对他来说不亚于九天惊雷。 “没错!你儿子已经成了孤魂野鬼!”鬼精抓狂着,它不好过,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聒噪。” 锦辰冷嗤,五指虚无捏紧,淡漠的眸子里浮现对它的不耐烦。 锁魂勾收紧,将鬼精不断挤压,在它狂躁的哀嚎里渐渐夺取性命,最终魂飞魄散。 见到这个场景,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孙大强跪在地上,扶起自己儿子的尸体,哭成了泪人,通红着眼睛乞求锦辰。 “天师,天师,我求求你,把我儿子鬼魂找到吧,我不乞求他还能回来,能不能送他去投胎……” “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 他哭嚎着,乞求锦辰。 锦辰终于站了起来,很自然地伸手揽着安无恙的肩膀。 “我可以帮你把孙贺的鬼魂带回地府,重新投胎,但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您说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竭尽所能!”孙大强哽咽着,重重点头。 “我需要你的引魂能力。”锦辰道,神色变得严肃,“但是帮修道之人引魂,会很损伤你的寿元,你要想清楚。” “不,我同意!您放心!”孙大强把自己儿子的尸体抱起来,觉得似有千斤重,泪水又止不住的流,“我随时等候您的消息,今天就先带我……带我儿子去下葬了呜……” 他最后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 锦辰点头,“今晚我便将他带回来,再和你见一面。” 安无恙没有体会过父爱,并不能共情这种感觉,他师父走的时候也是寿终正寝,去地府报道。 比起共情后哭得稀里哗啦的辅导员,他只是呆呆站着,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