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梁怀瑾一行人从帝城回来,去烈士陵园看了周明。
岳武穆将属于周明的烈士勋章放在他的墓碑前,看了眼墓碑上周明的照片,站起身来。
气氛一片沉重肃穆,四人身姿挺拔,整整齐齐地敬了个军礼。
微风和煦,那枚勋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
梁怀瑾回到家里的时候是晚上七点,邱也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他安安静静地走进去,从背后搂住她的腰,磨蹭着她的后脑勺,沉声说:“小也,我回来了。”
邱也一激动,回过头去,却看到他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整个人蔫蔫的,无精打采。
她不明所以,却一阵心疼,疑惑道:“不是去领奖了吗?怎么……”
说完,她马上又反应过来了,握住他的手,温声:“你去看周明了?”
梁怀瑾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握紧了她的手,把她抱进怀里,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邱也抚摸着他的背,给他安慰。
……
邱也拿着梁怀瑾的那枚一等功奖章,看得出了神。
这枚奖章真的很漂亮,可也很沉重,这其中承载了太多的苦痛与挣扎,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那么多剜心挫骨的痛,和那么多无法磨灭的伤痕。
已经过了大半年,在沙伽发生的一切,邱也明明都已经快忘记了,可看着这枚奖章,所有的记忆又一次浮上心头,她心里一阵苦涩。
她把奖章递给梁怀瑾,仍旧想安慰他,控制着情绪,温声说:“阿瑾,不管怎么说,得奖了就是应该感到高兴,这是你的荣誉啊。周明在地下,也一样会很高兴的。”
梁怀瑾勉强地笑笑,他接过奖章,拉开床头柜的第三个抽屉,准备把奖章放进去。
邱也一下亮瞎了眼,抽屉里边整整齐齐躺着好多枚奖章,她低头仔细数了数,两个一等功,三个二等功,还有八个三等功。奖章下面,还压着厚厚的一叠其他的荣誉证。
看着眼前这一切,邱也不知怎么地,想高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一种沉重的力量压在心头,闷得厉害。
这一大堆的奖章,有哪一样不是他拿命换来的呢?他身上的那些伤疤,原本就是他的勋章。
突然间,无数的情绪在心里翻涌,她眼眶一热。
半晌,她重重低下头,想把眼泪压回去。
看她这个反应,梁怀瑾有些不知所措,邱也却一下抱住了他,泪水还是夺眶而出,她哭着说:“阿瑾,你受苦了。”
梁怀瑾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心疼他呢。
他一时竟不知是该难过还是高兴,周围的所有人,包括他的战友们,每次知道他立功,第一反应都是祝贺,这是第一次,有人不是祝贺,而是心疼。
他拍拍她的背,蹭了蹭她的脖颈,温声道:“没事啊,都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邱也坐在床上,拿着梁怀瑾送她的那条骨头项链,长久地凝视着。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军人的军功章意味着什么,以前看到军人立功的新闻,她总是很开心的,因为立功的人,包括他们的家人,领奖的时候总是喜笑颜开的,在这之前,她从来都看不到立功的军人背后的辛酸苦楚,如今,算是深切体会到了。
梁怀瑾洗完澡出来,光着上身,她盯着他身上的伤疤看,问他:“阿瑾,你身上掉下这块骨头,是什么时候?”
梁怀瑾看到她手里拿着骨头项链,抿了抿唇,转身去拿吹风机,淡淡道:“好久了,我都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从军校出来的第一年吧,那会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说到这儿,他自嘲似的笑了笑。
邱也知道他是不希望她难过,才回答得含糊其辞,她默默收好了项链,没再问了。
梁怀瑾吹干头发,关了灯躺到床上,邱也翻个身,缩进他怀里,他顺势抱住了她。
他长久地摩挲着她的鬓角,依恋一般。
她总会带给他力量,就只是简单地将她搂在怀里,都觉得无比的安心。
窗户上挂着他们从宁州带回来的捕梦网,他抬头,凝视了片刻,慢慢睡着了。
……
之后的两天,梁怀瑾待在家里,邱也下了班就回家跟他腻歪在一块儿,连午休时间也不放过。对于他们来说,这两天时间格外地宝贵。
星期四中午,邱也回家的时候,看见梁怀瑾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换了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