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关拱手笑道:“昨日宿醉还未消失”
高力士不再言语,带着吴关直入殿中。
吴关向李隆基叉手行礼,李隆基挥挥手:“坐吧。”
吴关见群臣都跪坐在下面,找了一个地方也跪坐下来。唐代大臣上朝都是坐着的,并不是君坐臣站,但吴关对这种姿势非常不习惯,总感觉腿疼。
李隆基见吴关坐定,缓缓说道:“今日朝会,乃是议论京城粮食短缺问题,而今京城人口繁盛,粮食产出有限,不足供给,从南方运粮花费巨大,十石米运到京城要损耗八石。众卿可有良策?”
众大臣皆是沉默不语,这个问题从隋朝就存在,一直无法解决,如果真有办法早就实行了。
李隆基看向吴关说道:“吴关,李岫说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不知你有是否有应对之策?”
吴关对关中的状态早有了解,拱手说道:“臣不敢当,然臣有几策或可缓解。”
“讲来!”
“一是增加关中粮食产量,二是增加从洛阳到长安的运输能力。”
众臣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这两种方法,问题是怎么去做。
“可有具体措施?李隆基问道。
“关中地力日渐贫瘠,每亩产出不足二百斤,需要增加肥力,臣发现了一种肥料有利于增产,名曰‘磷肥’,把磷肥撒入土地,每亩有望达到五百斤”
“五百斤!”众臣虽然不种地,但也知道亩产大致是多少,听到吴关将亩产提高了一倍多,都不禁摇头。
“这磷肥真有这么大作用?”
“当然有,将来结合良种选择和培育,亩产有望达到八百斤!”
众臣忍不住低声哄笑了起来,这可是越说越离谱了,你这个吴关为了讨好皇帝也不能吹的太大了,到时种不出来看你怎么收场。
“吴关又说道,种地是一项知识含量很高的工作,光靠农民是不行的,下一步我打算让技术学院的学生们种试验田,给老百姓做榜样。”
“生种地?不行!不行!”大臣们感到更加荒唐,这是对整个读人的羞辱,堂堂读人怎么能去种地?
不过李隆基看上去倒是感到十分高兴,如果亩产量提高两到三倍,关中的粮食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到哪儿去找磷肥这种东西?”
“臣在蒲州发现了这种矿产,正在开采之中,真正能够当做肥料还要进行一些生产步骤,不过也不是难事。”
“吴卿所说的增加运输能力又是怎么解释?”
“长安与洛阳之间道路崎岖,水力不便,牛马车运输消耗过大,臣的建议是修建铁路。”
“铁路?”李隆基忍不住惊叫一声,“把路都修成铁的那需要多少钢铁?天下所产的钢铁全部征集过来都不够!”
“圣人不必担心,臣所说的铁路仅仅是两条铁轨,车轮在上面运行,省力而迅速,阴雨天都不惧,一举解决粮食运输问题,将来还可以运输其他物资。将来经济发展,百姓富裕之后,可以将铁路修到更远的地方”
听到吴关叙说这种宏大工程,连李隆基这种好大喜功之人都震惊了,底气不足地问道:“洛阳距长安近千里,不知花费几何?”
“两千万贯吧。”
李隆基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了过去,这可是整个大唐两年的财政收入!众臣也都炸了锅,这个绝对不可行,大家都指着财政这点钱呢,总不能大家都饿着肚子让你去修铁路吧?
户部尚李纮哆嗦嗦嗦说道:“耗费如此巨大,财政已无余钱支持!”他怕李隆基真的脑门一热同意了吴关的计划。众位大臣也齐声反对修建铁路。
李隆基有些气馁的说道:“这几年财政都不富裕,恐怕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吴关拱手说道:“铁路建设也不是一年就能完成,至少需要两至三年时间,臣愿意出资!”
这次大臣们更加震惊,都知道吴关赚了不少钱,但是也没有这么多钱吧?
李隆基将信将疑地问:“吴卿真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臣打算向天下有钱人募股,将来铁路总有一天能够赚钱,赚钱后给股东分红即可,如不能赚钱股东按比例承担亏损。”
见吴关如此说法,李隆基和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只要自己不出钱,你随便折腾去吧,将来铁路真能赚钱,随便找个理由收回朝廷所有就行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还能跑了?
想到此处,李隆基微笑问道:“可还有其他措施?”
吴关拱手道:“还有就是鼓励工商,改革税制,收取商业税,减少农业税。所谓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将来商业税收会远远大于农业税收。”
一听能增加税收,李隆基顿时双眼放光,捋须说道:“甚好,不过税制改革乃是国之大事,吴卿可专门就此事写个详细折子上来,再行会商。”
“臣还有两事,一是编纂一部大唐词汇,收集天下所有字词,以供学生和人们查询与学习,编纂者可留名于其上。二是在京城四角修筑四座百尺高楼,以供了望游览之用,彰显大唐气概”
众臣对编纂词典一事倒是一致同意,大部分都是臣,都想青史留名,万一能在上面留个名字,那可是光宗耀祖了。
但是对于修建四座高楼之事就不能同意了,认为是劳民伤财,无实际用途,不建为好。
吴关想修建四座高楼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将来战争一到,每座楼上架起十来门大炮,就是千军万马都攻不进城来。当然现在没办法和群臣解释。
虽然群臣都不同意修建高楼,但吴关坚持要修。李隆基也是好大喜功之人,倒是很支持吴关意见,他心中想的是将来带着杨贵妃登上高楼欣赏风景,别是一番滋味
李林甫和杨国忠都是察言观色之徒,眼见李隆基对吴关的几项建议都很感兴趣,立时就大张旗鼓的称赞吴关是国之栋梁,并表决心全力支持吴关
李隆基让中侍郎记录下今天的君臣对话,下发全国各地官员讨论。因为是在南熏殿召开的朝议,史称“南熏问答”。
这“南熏问答”一共六条,分别是:增亩产、修铁路、鼓励工商、改革税制、编纂辞典、盖高楼。
李隆基本意是给吴关造势,同时试探天下反应。谁知就如同一滴水滴入油锅,顿时炸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