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邱也和梁怀瑾去了青泽山,要到青泽山顶的青宁寺去许愿。
他们一早去找沈葭和萧峰的时候,沈葭说青泽山太高了,她不想去,而且山上除了一座传闻中许愿很灵的青宁寺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她和萧峰都是无神论者,根本不信什么佛祖保佑之类的屁话,所以他们就不想去了,说要去别的景点逛逛,或者逛逛商场也好。
邱也一脸沮丧的表情,和梁怀瑾对视了片刻,梁怀瑾摸摸她的头,知道她想去,二话不说就带她出发了。
青泽山海拔有一千多米,临上山前,梁怀瑾在山脚处买了好几瓶水,放进背包里备着。
然后两个人开始爬山,周围游客还是很多的,所以爬山的氛围并不会很冷清,反而有些人声鼎沸。
一开始梁怀瑾和邱也各爬各的,到了比较陡峭的地方,梁怀瑾就伸出手拉住邱也,牵着她一起走。
邱也跟在梁怀瑾身后,时不时看他一眼,他的面容始终保持平静,爬山都如履平地似的,根本不带喘气的。
她在心里暗暗叫苦,原本是想让他累到爬不起来为止的,看来计划是要泡汤了,爬不起来的人估计是她自己吧。
爬到半路,梁怀瑾见阳光有些刺眼,拿出墨镜戴上,他戴上墨镜的样子,瞬间变得有些痞帅,看不见他那一双柔和的眼睛,和平日里温顺的样子对比起来,浑身就有了严肃的气息。
邱也扑哧一笑:“你干嘛?爬个山还带装酷耍帅的。”
梁怀瑾回头,透过墨镜去看她,唇角弯了一下,故作辩解道:“我遮太阳的。”
“……谁信。”邱也嘀咕,又抬头多看了他几眼。他的鼻梁很高,眉骨英挺,一张英俊的脸此刻在墨镜下显得更为硬朗。
爬山之路上,每隔一百米就有一个凉亭,供给游客观景休息。今天天气很不错,温度刚刚好,爬了几百米后,邱也的脸上出了细汗,梁怀瑾回头问她:“一会要不要先在凉亭里休息一会?看看风景,再继续爬。”
邱也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一口气爬上去吧,下来的时候再看风景也行。”
梁怀瑾看着她因为热气蒸腾而微微泛红的面庞,又确认一遍:“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邱也笃定道,“而且大多数游客都在休息,一会我们到青宁寺就不会很拥挤了。”
梁怀瑾点点头:“那好吧。”
他牵着她继续前行,邱也的体力不差,爬到山顶的时候,也不算很累,只微微喘着气,梁怀瑾又把水递给她喝了一口,然后自己也喝了一大半。
青宁寺外是一片很宽阔的空地,空地上矗立起一块青黄色的大石头,上面用红漆写着“青泽山”三个大字,再往前,就是青宁寺的入口了。
邱也和梁怀瑾沿着石头旁的山路走上那一大片空地,空地中间有一条几米宽的青石砖铺就的道路,一路通往青宁寺大门。
邱也站在那条路上,抬头望去,写着“青宁寺”三个字的牌匾就挂在十几米高的房檐边,看起来肃穆庄严。
邱也喃喃低语一句:“终于到了。”
她其实也是不信这些的,只不过谁说唯物主义者就不能稍微有一个精神寄托呢?就跟过生日要许愿一样,到寺庙许个愿,也不过是很平常的事情,万一就灵验了呢。
邱也看向梁怀瑾,他仍旧戴着墨镜,正观赏着青宁寺周边的风景,从山顶往下看,只见虚空之处,山雾缭绕,隐隐约约可见山脚下的建筑,星星点点的,确实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恢弘之感。
她过去拉梁怀瑾:“阿瑾,我们走吧。”
“嗯。”梁怀瑾收回俯瞰山脚的目光,跟着邱也沿着青石路走去寺庙。
邱也在前面缓慢走着,看见周围的人都双手合十,一路虔诚地走过去,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合上手掌,缓步前行。
相比邱也的虔诚,梁怀瑾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戴着墨镜跟在她身后,觉得阳光有些刺眼,抬起手挡了下当头的烈日。
烈烈的阳光下,二人一前一后,隔了几米的距离,一个抬起手挡阳光,惬意悠然;一个双手合十,虔诚肃穆。
邱也他们是第一批到达山顶的人,此刻寺庙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正在上香许愿。
邱也和梁怀瑾走进去,梁怀瑾把墨镜摘了下来,顺着邱也的视线去看眼前的那尊金色大佛。
佛像看起来很慈祥,勾勒出的嘴角微微笑着,俯瞰众生。
邱也学着那些人的样子,也点了三支香插上去,然后跪在那尊大佛前,再次双手合十。
梁怀瑾见她毫不犹豫地跪下了,微怔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她一脸的虔诚认真,连眼神都很赤诚,好像这尊佛真的很灵验。
但更像是,她心底有非常渴望实现的心愿,不管这尊佛灵验与否,她都以最大的诚心去对待。
她合着双手,一双赤诚的眼凝视着眼前的佛像,嘴里念念有词:“大慈大悲的佛祖,弟子邱也,不远千里前来青宁寺许愿,希望佛祖能让我实现一个心愿,我这一生,也只有这么一个心愿。”
她眼睫微颤,顿了顿,继续说:“我希望能和梁怀瑾平分我的生命,如果终有一天,他会遭遇不测,我也希望,能把我的生命分给他,让这一天更晚一些到来。今生今世,我只愿与这个人共生死,这是我唯一的心愿,希望佛祖保佑。”
她说完,微吸了下鼻子,弯腰低头,在蒲团上磕了一下。
梁怀瑾听到她的话,看她下跪磕头,心里一阵刺痛,鼻头一酸,一瞬间红了眼眶。
他戴上墨镜,转过身去,假装去看寺外的风景。
他以为,她的心愿无非是祈求他平安之类的,可她却说,她想要把自己的生命平分给他,如果终有一天他会死,她想跟他一起死。
她现在,已经学会放下那些虚幻的祝愿了,相比祈求神灵保佑他平安,她更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交换。
恍惚间,他又想起在沙伽的时候,他们说起的那个《坚定的锡兵》的故事,那时她说,如果她是舞蹈家女孩,她也会跳进大火里,和锡兵融化在一起的。
他抑制不住,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抬起手,在墨镜边沿缓缓擦了去。
邱也许了愿,站起身来,走到梁怀瑾身边,注意到他有些不对劲,问道:“阿瑾,你怎么了?”
梁怀瑾戴着墨镜,神色恢复如常:“没事,我们走吧。”
“先等一下。”邱也从包里拿出现金,放进身后的功德箱里。
出了寺庙,下山的路上,梁怀瑾和邱也在凉亭里坐下,略作休息,观赏风景。
刚刚许愿的时候太过虔诚,邱也下山的时候反应过来,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此刻情绪还有些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