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夜，蓝柚还是被无数噩梦惊醒。

王孜孜那无声无息死亡时的惊惧和不可思议的眼神，刺激着她薄弱的神经，遏制她咽喉，她窒息，猛地惊醒，全身都是汗。

她坐起的刹那，梁拓也坐起，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安抚着她。漆黑一片的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都是他无尽的心疼，但他却什么也无法说，一句不怕，一句对不起，都太轻飘飘，把她卷入他的深渊，他亦万劫不复。

黑夜剥削人的意志，她终于崩塌，埋首在他怀里：“梁拓，我怕”

她的汗把他的睡衣浸湿，蓝柚害怕再睡觉，一闭上眼，王孜孜的表情逐渐狰狞，像要跟她索命一般，和那夜巷子里的老婆婆，和程北的表情交织，重叠，成了她心里的阴影，跨越不过去深渊。

梁拓，我怕

梁拓的心犹如巨石碾过，震痛，前所未有。

本无意要做什么，但他们都太需要笃定彼此的感情。

无尽的温柔给了无尽的夜色和她。

临近天明，蓝柚才真正入睡。

这一觉不知何时才醒来，梁拓不在旁边，她下楼，看到梁拓、吕承卓，杵着拐杖的冯兆洵，还有两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在一层会客厅商谈什么事宜。

阳光透过窗打在梁拓的脸上，一半在明，一半在阴，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气质沉郁，和昨夜的温柔判若两人。

两人似因刚才的讨论，情绪受到极大的波动，声音大到遮盖了她赤脚下楼的脚步声。

其中一个男人声音浑厚：“现在不是最佳的出手时机，秦季延身上虽背负了几条人命，但死无对证，他还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不会去求助，更不会暴露中港集团的任何人。梁老板，蛰伏多年，胜利在望，不差这一时半刻。”

梁拓明暗交接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沉稳，亦是运筹帷幄，平日任谁也猜不透他的想法，但这次他直接表态：“我等不了那么久。”

他的决定，无人能动摇。

那两人只能看向旁边的吕承卓，期望他能帮忙说几句。

吕承卓摇头：“梁老板在解决周生堂时给过你们时间，但秦季延手伸得太长，留不了。”

动了不该动的人。

一旁的冯兆洵，脸上的伤未痊愈，有的青紫，有的结痂，增添了一丝狂傲，他不解：“难道杀害大哥的除了周生堂和秦季延还另有其人？”

他只知动手的是周生堂，幕后指使是秦季延，在港城时他就想问了，为什么留着秦季延不一网打尽？

眼前的两人都是从帝城来，因特殊背景，气度不凡，冯兆洵知其名，但第一次见，而吕承卓似相熟。

冯兆洵问完，再结合他们刚才的谈话，忽然想通前后的因果关系。

在港城没有乘胜追击，对秦季延赶尽杀绝，是因为要留着他，逼他走上绝路，向上求助，才会暴露他在中港集团的党羽。

梁拓不止是要报仇，他更有藏得最深的野心。这份野心，连冯兆洵也只窥探到半分。

（作者的话：下一章晚点出。最近都是两章哈，但是因为一直回头在修改之前的章节，所以两章有时候不能同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