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梁大夫人看梁老爷的病情已有好转,安置好府里的一切后,便起身前往雁头山。
再来说这梁生,被一群大汉连夜扔到了乱葬岗,这梁家,还真是说到做到,果真任他自生自灭。
于梁生而言,这也是死里逃生的一次机会。
第一夜,他在一堆白骨边过了一晚,即便日日饥肠辘辘,他还是强撑着到河边清洗伤口,幸亏他懂一些药理,认得那坟头之上像极了杂草的蝎尾草,虽然这草性寒凉,本是要细细熬煮才能内服,现如今他只能用嘴嚼烂,敷在溃烂的伤口上。
他沿河一路向西去,硬生生走到了富安隔壁的流岚。
关施男在青云居里一点点恢复,终于,在一场夏雨后,睁开了眼。
关施男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头昏昏身子也不能动,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一生平庸,最后老死田下。
可眼前这绛色的帷幔,这真实的呼吸声,还有绵软的被褥,她以为自己又开始了一个新的梦。
这一生,又会如何?
“董量生,快去,快去把你家王爷叫来。”
一直守在关施男床边的的钱湛秋眼见她醒了,忙去通知董量生。
关施男听见耳边的声音,缓缓地把头转向了床边,就看见一张捎带稚气却打扮成熟的女人的脸。
钱湛秋发现自己和关施男对视了,纵然她知道这有了虫蛊的女子容颜必定绝色,但在亲眼看到那一刻,她还是不禁感叹,美目里现无眼波流转,若是日后加以好好调教,娥眉淡扫,朱唇轻点,说是红尘祸水也不为过。
“公子,房里那位姑娘醒了。”
董量生在司徒逸房门外轻声禀告。
正在整理的司徒逸都顾不上披上外褂,直奔正房而去。
但到门口时,他却顿住了脚步,转过头对董量生说,把你的面纱借我一用,董量生也没多想,就摘下来了。
他带上面纱,才走进房间,至少现在,我还不能在你生命里出现。
房门被人打开,关施男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还有漂浮的尘埃,这个梦,过于真实了。
钱湛秋将全身僵硬的关施男扶起来,此时的关施男仿佛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毫无生气。
当钱湛秋想要好好将她打量一番时,就被进来的司徒逸一个眼神示意,出去了。
司徒逸慢慢坐到床边,关施男就像一个瓷娃娃,那么脆弱那么美丽。
他的凤凰,终于出世了。
突然,关施男觉得头疼的厉害,原本空白的脑袋突然涌进来很多片段,全是破碎的记忆,她就看见一张陌生男人的脸,看到了火海中惨烈的自己,看到了那最后关上的门。
她用力按着头不想去回忆,就被司徒逸的手阻止了。
这个男人的手,粗糙却冰凉,被握住的手臂感到一股轻柔的力量,让她头疼的感觉慢慢减弱了。
“你是谁?”
关施男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面纱的神秘男人,开口说话了。
这让司徒逸很惊喜,但是这也在他意料之内,他早已编好了一段关于她的身世,她需要用这个身份再安稳活几年,等他拥有能让天下易主的本事,他再来接她回去。
“我是谁不重要,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我吗,我不记得了。”
关施男实在是回忆不起来。
“那我是谁?”
她转头问司徒逸。
“你是原本这富安城里一家姓李的人家的大小姐,你叫李之男,我,还有你刚才见到的那个姑娘,我们都是原来李家的家仆,后来,因为老爷惹了一些江湖上的人,李家惨遭屠门,只有你和我们几个随身侍奉你的家仆逃了出来,逃跑途中你不幸掉下悬崖,郎中把你的命救回来了,可惜失忆了,唉。”
司徒逸说的栩栩如生,声情并茂,听得关施男将信将疑。
司徒逸说完以后试探性地看她的脸色,看她还记得哪些,看来是大部分都忘记了。
两人皆沉默不语,眼神来去之间皆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