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第一轮就结束了!”颜子卿示意萧如秀停下,摸摸肚皮实在有点吃不下。二十五位各府花魁轮番上台后,嘉宾们手里的花朵也投了二十五轮。大多歌伶的花朵都在半数左右,有好些名声不小,但临场发挥不好的歌伶都在淘汰之列。
“花形古逸雯、花刁鲁瑶依、花悍曲华裳、花冤苏樱雪、花慈楚萤萱、花骨柳瑟舞……都淘汰了,真是可惜!”刘员外胖胖的大脸挤在一起,每念一名歌伶的名字,都肉疼一回,看来此君也是流连花丛的老手。
第一轮结束。云中城的“花慧卫沅青”只排第四;第三是“花怜苏小小”,第二是九江府“花侠风九娘”;排第一是扬州府“花影白馨儿”。第五是……
第二轮开始,第一个上的便该是白馨儿,第二个是排第十六位的歌伶,以此类推。且不论诗词档次,但以美貌、歌喉和唱曲排名,白馨儿名至实归。
见萧如秀停下“毒手”,颜子卿终于歇了口气。放眼朝下一望,扬州府白馨儿已经怀抱琵琶,朝大堂正中间走去。《思越人》:
“紫府东风放夜时。……十里月明灯火稀。……凤凰城阙知何处,寥落星河一雁飞。”
“青先生,沅青姑娘的第二首准备好没有?”刚才徐青已经把第一首抄录下来,由刘员外派人送了过去。对这种热心帮助花魁的事,刘员外总是这么激情似火。
“今晚崔家、王家开了盘口!”张员外也带进来一个“劲爆”消息。每届花魁大赛,总有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开盘口赌博。根据花魁们实力不一,盘口不同,每次都有无数人参与。
“白馨儿三百赔一,排十五那个我看看——一赔三十,我都忍不住买了十两,这要是爆冷门就好了!”张员外翘着山羊胡,美好的憧憬着近乎不可能的事。
结果没爆冷。白馨儿词曲很炫,作词人扬州府唐博虎,稳中求进,先拿到八强的入场券再说别的。
同样,第二轮没人敢疏忽,从第二到十五,竟无一个爆冷,前八获胜。
刚才颜子卿还在为那名叫风九娘的女子能排名第二感到惊奇,可当此人词曲一出,颜子卿便知道,第二绝不是侥幸。风九娘长得顾名思义:飘逸、英气逼人。手抚瑶琴,高声弹唱《永遇乐》: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风九娘的声音大气、空灵,听了让人心旷神怡。
这首词的档次,明显高出今晚颂唱的绝大部分词曲。比起苏小小吟唱的《春江花月夜》也许差了一线,但和其他相比,绝对能进前三。要知道第一轮个人弹唱的,都是最近几年耳熟能详的镇府词曲,第二轮能超越第一轮,可见其作者功力。
“《永遇乐》出自九江府‘明月公子’!”报名小厮待风九娘唱完后,解开谜底。
“明月公子?什么时候九江蹦出个叫‘明月’的公子?”刘员外自认对云州名士都很熟悉,可“明月”二字从未听过。
“萧公子,您看这首词做的如何?”也许是先前对颜子卿的看法有相似之处,濮员外明显对萧佑之有了一定好感,认为有一定共同语言,开口询问起来。
“一般吧!”颜子卿此时没空,因为萧如秀看眼窗外、看眼水果、再看向颜子卿面前空了的盘子,抿着笑,貌似又想使坏;颜子卿看着萧如秀的芊手、看着盘子、再看看自己肚皮,最后看向萧如秀眼睛……忙成这样,哪有时间去分辨诗词好坏?
“额!一般。”濮员外“额”完就没有以后了。这样的词,你说一般,接下来让人如何接话?其他几人都知道大族公子的习性,也懒得计较,也记住了“一般”。
第三人是苏小小,这让颜子卿多分了点心到下面。今日苏小小打扮以纯白为主,淡妆素裹,清新雅致,缓步走上台前。《传言玉女》:“一片风流,今夕与谁同乐。……豪华荡尽,只有青山如洛。……铜水依旧,潮生潮落。……离愁聊寄,画楼哀角。”
这首恐怕是交州士子写的。交州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大兵压境,人心惶惶,苦中作乐,苦何以堪?反应到诗词上也体现了出来,颜子卿听完便有此感慨。
“此曲为交州宋师承宋公子所赠!”报名小厮念完,一片哗然。宋师承是谁也许有人不知,但“百花公子”大名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去年中秋过后,《水调歌头61把酒问青天》几乎成了画舫酒楼必点曲目,当日“葬雪公子”和苏和仲斗诗一事也暴露出来。虽然最终输给苏和仲,但孔安国的名声反而愈加响亮,愈加坐实天下“四大公子”的实至名归,连带着宋师承名号也水涨船高。
“西有凉风、东有月,南有百花、北有雪”,如今这四句戏言,不知何时竟已经成了众人尽首肯、广为传唱的一句话。
“百花公子,怪不得!”郑员外对这首词的意境很认同,忧国忧民、情趣高雅,脱离了一般“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范畴,他很喜欢。
“萧公子,这首又如何?”濮员外又询问起颜子卿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