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莫非她???」南宫奇心中升起一股希望。一夜无眠的倦意马上消失。他火速起床披衣开门。
门外人却令他呆了。原来正是南宫府中一名家丁。
「少爷你真回来了!」那家丁喜不自胜:「老爷、夫人必定开心的很!」
「你们都到那里去了?」
「前一阵子说要打仗,老爷不放心,听说台州那边太平,便举家迁走。留下了林妈妈和迎儿姑娘在这里等你。说好安顿好之后,便回来接你们。她们都可好罢?」家丁说时左顾右盼,似乎要找她们。
「该死的奴才!」南宫奇怒道:「你为什么不早一天回来!」几乎抡起铁拳。
家丁吓得要死,差点跪下,无限委曲地道:「只因早前打仗,海、陆路皆断绝,方才延误至今。少爷我没有偷懒!我天天在渡头等船,可船家就是不肯走???」
南宫奇只得长叹一声。
造化弄人,本来自古皆然。可是若非人心思想不通,事情的结果可以大大不同。
家丁看见少爷身边多了三位少奶奶,唯独是不见林妈妈和迎儿姑娘,心中虽然感到奇怪,却也不敢多问。
南宫奇等三人随着家丁往坐船。三女见他整天默默无言,知道他心情极恶劣,自顾去三人谈天说地,不去理他。
南宫奇望着茫茫大海,感慨万千。
江玉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轻抚他手掌,柔声道:「少爷,你也不必太神伤,迎儿姑娘若是与你有缘,天涯海角,总有相会的一日。」
「若是缘尽今生呢?」
江玉奴默不作声。只轻轻地拍了他手掌一下,叹一口气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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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台州,只见港口船舶多如过江之鲫,到处遍插大元旗号,似乎都是商船。上得陆地,果然一片太平盛世景像,虽然仍是大元治下,可是商贾云集,市集繁华,沿街小贩叫卖,士绅妇女都衣服华美,令人目不暇给。
三女看到叫卖胭脂水粉的摊子,忍不住也驻足观看。南宫奇识趣地为每人买了一些女子用品。三女都含笑收下。
家丁找来一辆马车,载着众人不久便到了南宫家府第。这个台州新居亦是间大庄院,比之泉州南宫府大院毫不逊色。
家丁领着众人往内堂。沿途家丁奴婢见了少爷忙让路行礼。到了内堂,袁凌波一眼望去,一对华服夫妇正在品茗,旁边站了几名侍婢。
「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家丁忙不迭禀报。
南宫家老爷是个看来比较像色目人的中年人,深目碧眼。老夫人却竟是个汉人女子,长相秀美慈祥。两人喜出望外地起身迎上。
庄玉蝶心忖道:「难怪南宫奇近似汉人,原来他娘亲是汉人女子。」
「奇儿你终于回来了!」老夫人望了一下他身边三女,说道:「你在什么地方带来三位天仙一般的姑娘?」
庄、袁二女羞红了面,手足无措。江玉奴却忍不住跪了下来,饮泣失声。
「快快起来!」老夫人诧异地道:「奇儿,这是怎么一会事?快请这位姑娘起来说话!」
「你们都先退下!」南宫奇摒退众婢女,方才一五一十地介绍了三女来历,却把许多出生入死的历险都略过了不提。
「哎哟!难怪我瞧这姑娘这么眼熟,原来是江家大小姐!我跟你娘当年还是闺中密友哩!你可长得真像你娘亲,直是天仙下凡一般。」老夫人道:「你起来说话罢!」
江玉奴抵死不起,泣道:「奴家求老夫人作主!」
老夫人把两人身上翡翠仔细察看了一遍,说道:「老爷,你看这事如何作主?」
南宫老爷却说得一口好汉语:「我与你爹当年同在泉州经营,至为莫逆。两家乃是世交,莫说贤侄女出污泥而不染,尚保贞节,就算是当真失节,两家早有婚约,你还是我南宫家的人。我南宫家既非汉人,不必执着于汉人想法,我南宫家也要照顾你一生一世。」
「我那敢妄想作正室。只求能有一席之地,侍候翁姑。」江玉奴忽然叩头有声。南宫奇心中有痛,连忙制止她再叩头。
「这又有何难?」南宫老爷道:「汉人本就三妻四妾,奇儿喜欢的话,都娶了为妻,又有何不可?」
「依我看定是上天嘉奖奇儿行侠仗义,让他把小媳妇救回来了。这不就证明他俩口子有夙世缘份么?」南宫夫人道:「你们便都早日成婚,也好了结我俩心愿。」
南宫老爷一向对儿子严责,今天如此随和,连南宫奇也感到奇怪。
却不知二老膝下只有此独子,前些时一直担心他遭遇不测,想念得头发都白了许多。两老天天求神拜佛,祗求他能平安回家,早已什么都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