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静静地聆听南宫家闲话家常,不觉又到中午午饭时间。两老命下人摆席开饭,大家饱餐一顿。席间南宫老爷以色目人祖传语言与江玉奴闲谈,江玉奴自然对答如流。老爷大为宽颜。
忽然她粉面一红,低下头来,声如蚊呓地回话。南宫奇却是满面尴尬。袁、庄二女大概猜到他们在谈两人的大婚之期。
果然两老似乎得到江玉奴同意,马上呼唤奴仆准备大婚一切打点。却原来定在半个月后。
南宫府非常宏大,三女与南宫奇都各有自己厢房休息。江玉奴将为少夫人,在大婚之前,自然也暂时不便再与南宫奇同住一室。两老为他俩各配了两名婢女使唤。
袁、庄二女名为婢女,实在待之如上宾。
两女闲来无事,祗是每天一个陪南宫奇下棋抚琴,一个指点他剑法武功。偏生南宫奇十分喜欢与二女相处,几乎终日都逗留在二女的厢房。好在江玉奴忙于挑选嫁妆喜服金饰,两老又喜爱找她一起打点三六礼等一切,无暇理他,倒也有一阵子相安无事。
一日合该有事,当他与袁凌波演练完剑法后,正在与二女闲谈。
突然有一名婢女气急败坏地奔来说道:「不得了!少爷,少夫人出了事!」南宫奇忙问究竟。
「刚才我和少夫人去逛市集,遇上一个登徒浪子,死命纠缠住她不放,一直跟到回府。现在好像还在大门外面不肯走,还说要见你呢!」
「可怒也!如此狂徒,不教训一顿还得了!」南宫奇火起无名,正要去把来人饱以老拳。家丁却来报道:「少爷,门外有位马公子,坚称是你好友,说要见你!」
「马公子?」南宫奇半信半疑地道:「请他进客厅稍坐。我马上便到!」
他回想一下,自己确有一位好友姓马。但已失散多年。
他暂别二女,整理一下仪容后便往客厅一看。
却原来这位马公子乃是他儿时玩伴、少时同窗,也是一位富家纨裤子弟,自幼一起玩乐长大,如今正巧也伴随父母迁居台州。
两人久别重逢,马公子喜笑颜开。寒暄问候一番后,马公子道:「奇兄弟,实不相瞒,无巧不成话,兄弟此次能与你在此重遇,实是天大巧合。」原来他在街上闲逛,无意中看见一位丽人,竟然与一故人长相奇似。
「好像!真的好像!我在杭州见过一位姑娘,跟这位美人有九分相似!我追着这位美人,一直跟到你家大门。才知道这位大美人便是奇兄你的未过门妻子!」马公子呵呵大笑道:「奇兄弟得此美人为妻,真乃可喜可贺!」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南宫奇心中震动:杭州!岂非正是江玉奴蒙尘之地!莫非他真的在杭州庆春楼见过江玉奴!
南宫奇呆了半晌。
「不过不可能的,嫂夫人好端端的又怎会在杭州出现过?」马公子一笑道。
南宫奇脸色都变了。
「对不起!兄弟我出言不逊,多有得罪。请勿见怪!」马公子以为南宫奇生气,颇感不好意思。看见对方面无表情,马公子也感没趣,话不投机后自然告辞。
南宫奇送走对方后,忍不住走到江玉奴厢房。
江玉奴若有所思,郁郁不乐。
「你认得那个人么?」南宫奇盯着她。
「我怎么知道?」江玉奴躲避着他的目光,微愠地说道。说真的,她又怎会记住每一位到庆春楼寻欢的客人?
南宫奇良久无言。两人相对默然好一阵子。南宫奇以冷峻的声音道:「你以后还是少点出去好些。」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却没有看见江玉奴伤痛的神情。
她没有哭,只是默默地流下泪来。
这一切,又岂是她的过错。
她更痛恨那个害她一家的人-张士诚。
她发誓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