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两个楼主候选人,但却只有一张面具。
最后戴上面具的会是谁?
“差强人意,没做出原来那张的韵味来。”村长将面具在手里翻来覆去,挑剔半天之后,对宁宁说,“我再让他改改,你也趁着这段时间多练练。”
说着,目光看向宁宁身后“多少要像她一些。”
宁宁愣了愣,转身看着身后。
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具。
……不,不是面具。
“……妈妈?”宁宁惊疑的喊。
面前站着的是宁玉人,她用大红色的口红在自己脸上作画,画出血盆大口,画出獠牙,画出眼底两行血泪,活脱脱就是村长手里那张面具的样子。
“我饿了。”她看也没看宁宁,说完这三个字,就丢下房间里所有人,径自坐到了饭桌旁,单手支着脸颊,旁若无人的假寐。
宁宁先是莫名,然后回过神来。
妈妈的表演开始了。
她开始表演她心目中的楼主,至于效果如何……宁宁偷偷看了眼村长。
原本只将她一个人看在眼里的村子,现在目光被宁玉人所夺,他楞了半晌,对身边的木匠说“去叫我儿媳妇过来。”
他儿媳妇很快过来了,指挥着身后几个农妇,将做好的菜放在宁玉人面前,一一揭开盖子,里面的烤乳猪,鱼头汤,鳝鱼段,烤鸭子等滚出白烟热气来。
闻到客厅里的香气,崔红梅总算从卧室里出来了“哟,已经开饭了?”
她走到桌子旁正要坐下,忽然回过头,眼神古怪道“你们都站着干嘛?”
宁宁朝桌子走过去,走到一半,回头看着村子里的人。
包括村长在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远远看着他们,桌上的饭菜像是坟头的贡品,看他们的眼神像看贡品后的黑白冥照。
宁宁打了个冷战,她慢慢回过头,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是这种眼神。
不苟言笑,不近人情,不食人间烟火气,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堆贡品之后,此时此刻的宁玉人,不就是一张冥照吗?
就连神经一贯大条的崔红梅都受不了啦,吃了几口菜之后,放下筷子,不悦的说“你能不能别摆出这样一幅臭脸,饭都变得难吃了。”
宁玉人直直的看着她一会,然后提起筷子,筷子尖在每道菜里点了点,几乎只沾了个汤水,放进嘴里尝了下味道,就放下了筷子。
“难吃,换一桌来。”她起身离开,冷眼扫过众人的模样像另外一个人。
“站住!”崔红梅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同样起身道,“你没事学你爸干什么?”
宁宁恍然大悟。
妈妈的演技,实际上一直是模仿。以前她模仿电影里的人,现在她模仿的是前任楼主——外公。
从前外公在宁宁心里没有一个固定形象,一直飘飘忽忽的像烟一样,现在根据宁玉人的表演,渐渐固定成了一个真实的形象。
孤僻,自我,难以相处。
这毛病多半是被村子里的人惯出来的,因为村长居然欣喜的说“是是是,我们马上就去换一桌。”
其他人也都任劳任怨,辛苦做菜,辛苦把菜端过来,很多人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从背后看去,背上的衣服透出一个个深色印子,这个时候却还眉开眼笑的走过来,把一盘盘动都没动的菜撤回去。
发怒的只有崔红梅,她跳脚道“收什么收,收什么收,我还没吃呢!”
根本没有人理她,甚至还有人嘲笑她,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妈瘪瘪嘴,讽刺道“少在那倚老卖老,别以为你进了宁家门,就是宁家人,大伙可没忘记你的出身,没忘记你耍了什么下贱手段才当的宁家媳妇。”
一群人嘻嘻哈哈,纷纷端着盘子回去了,路上还在商量回去要把菜分一分,好像被宁玉人动过筷子的菜,带着某种魔力,给家里的孩子吃了能让他们身体更加健康,脑子更加聪明。
村长也走了,有人叫他过去看看祭台的情况,临走之前,他拍拍宁宁的肩膀,语重心长,意有所指“你要努力些,别有事没事在村子里乱晃,多跟你妈学学,多学点有好处的……你也不想被你妈取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