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紫雯与亓灏私奔去了曼谷,让魏稼湘十分恼火。魏稼湘倒不是瞧不起亓灏,主要是婚姻大事女儿紫雯不该自作主张,尤其不该偷偷离开湘寨一走了之,叫父母为她担惊受怕。最令人生气的是,儿子阿德也掺乎其间,帮助紫雯离开湘寨,儿子大了打也不能打,只好臭骂一通出出气。好在亓午洋仍然留在湘寨,仍然尽心尽职行使着大夫的责任。不管怎么说,亓午洋现在是自己的儿女亲家,大家还得和睦相处下去——唉!女大不由娘,紫雯要走出湘寨谋求新的人生,今后是福是祸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其实说到底,做父亲的哪有不怜爱女儿的,生气只是一种怜惜,一种爱的方式罢了。为了女儿和亓灏能够名正言顺在曼谷生活,魏稼湘还去弯欣基地求坤沙帮忙,替他们办了在泰国居住的法律手续。
日子如沙漏,时间就像细沙一般从指缝慢慢的然而不可避免地流走。
有一天,弯欣基地传来坤沙的口信,要亓午洋大夫赶紧去一趟,他的参谋长张泉患了大病。
护送亓午洋大夫去弯欣的重任自然落到阿德身上。阿德与阿琦还有几位同伴一起,将亓午洋大夫送到坤沙那座蓝色的宅邸。张泉患的是疟疾,得用氯喹、奎宁、青蒿素等抗疟原虫药物救治,而这些药物却没有储备,只能暂用其他药品控制病情。好在坤沙有办法,几天就能从城市的大型医院搞到,就是阿德他们得在这儿多逗留点时间。
在那座蓝色宅邸,阿德看见了那幅世界著名的油画《梅杜萨之筏》。当时,阿德并不知道这幅油画故事背景,只是对画面上尸首相叠的情形震撼。他正琢磨这油画是什么意思时,听见背后有人在对他说话。
“小伙子,你也欣赏我这幅油画?”
阿德转身,见是位四十来岁、体态适中、前额微秃的中年男人在对自己微笑。阿德起初并不在意,但依然有礼貌而且谦虚地说:“我不清楚这幅画的含意,它太深奥了,但我能感觉到它释放出的撼人的强大力量——”阿德欲再说下去,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的真实身份,连忙止住话头。
“啊,坤沙司令,您好!”
此人的确就是大名鼎鼎的毒王坤沙。坤沙对面前这年青人来了兴趣,他笑着说:“咦?我们从没见过面,你怎么就肯定我是司令?我身上没挂招牌嘛。”
阿德以前仅是耳闻坤沙司令的威名,今日见面,没想到坤沙竟有如此幽默,与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大毒枭形像相距甚远。也笑着说,但语气不失尊敬:“您刚才说这幅油画是您的,您自然就是这房子的主人,所以……”
“呵呵,逻辑推理,我也会这玩意儿。那我也来猜猜你是谁?你别说,唔——你是湘寨来的客人,你是魏稼湘的儿子,对吧。”阿德点点头,脸上露出疑惑,坤沙有些得意然后摊开底牌,哈哈笑道,“你别犯嘀咕,你的样儿同魏稼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用猜?魏稼湘是当年远征军的英豪,就不知你这年轻人比你老子如何?”
“——?”阿德有些不明白坤沙此话的意思,但转念一想,清楚了,就说,“我的枪法还有武功都不如父亲,但我一直都跟着父亲学习,从没间断过。”
“很好!”坤沙赞许道,举手拍掌,庚即从门口进来位保镖,“把你手中的枪给这位年轻人用用——小伙子,你看见那边角落的花瓶了吗?考考你,用点射把它击碎。”
保镖用的是英格拉姆手提机枪,阿德平时就是带的这玩意儿。今天进这蓝色宅邸不能带枪,就把自己的那支英格拉姆手提机枪交给了留在外面的阿琦。角落的花瓶尺来高,三十多米远的距离,而且只能用点射,的确有难度。
阿德接过英格拉姆手提机枪,熟练上膛,随意举枪射击,但听枪响瓶碎,也不过眨眼功夫。那保镖亦是玩枪的老手,听枪声他就知道仅发射了两发子弹,这是真正的点射,没有三五年玩枪的功夫,只怕一搂板机十数粒子弹就打了出去。不禁口中喝了一声好!
“好样的!”坤沙也忍不住称赞道,“哦,对了,至今为止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
“司令,我叫魏德昭,湘寨的人都叫我阿德。”
“阿德,我记住了。”坤沙今天显得特别高兴,对阿德说,“在我这儿好好玩几天,放开玩,有啥需要就对我的管家说,保证满足你的要求。还有,回去告诉你的父亲,就说我说的,他养育了一个好儿子!”
在坤沙这儿,阿德连同一起来的伙伴享受了一段好时光。坤沙司令没有失信,美酒佳肴,甚至女人,只要他们提出要求,那位管家一概照办满足。几天后,张泉病愈,亓午洋大夫与阿德等人离开了那座蓝色宅邸。
从弯欣到湘寨要走两天。途中,阿德他们在一片林子露宿。
在森林露宿得小心提防动物骚扰,更怕有凶狠的野兽突然从黑暗中窜出来袭击。以前就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伙人围住篝火睡觉,睡到天明起来,就发现身边少了同伴,同伴被叨走了大伙居然还一点没察觉,也不知道是被什么野兽叨走的。所以,阿德安排大家轮流值哨,值哨的一是要为篝火添柴,更主要的是防止野兽来龚。
亓午洋年纪大,阿德没安排他轮值。一夜平安,没有发生意外。但轮到阿琦值勤时却出现状况。
阿琦轮班时已经是拂晓。阿琦人年轻瞌睡又大,黎明时分是最易昏昏欲睡的当口。他抱着那支半自动步枪,靠着一株野木瓜树,眼睛盯着面前“噼啪”烧的篝火,不时打着哈欠。富含油脂的树枝释放的火焰,红红的跳跃,有一种催眠的魔力。阿琦瞧着瞧着,竟看见巴寨那位美丽的姑娘茵香朝他走来……
茵香的脸也是红红的,含羞欲笑地望着自己,让阿琦心里一阵燎动。茵香是阿琦的恋人,有一次他随亓午洋大夫去巴寨认识了她,两人一见钟情,阿琦发誓要在今年的花节公开向茵香示爱求婚,此生非茵香不娶。见茵香忽然姗姗走来,阿琦喜出望外,瞧周围的同伴都已睡熟,便搂抱着茵香狂吻猛亲,恨不能与她褪衣脱衫行那夫妻之事——正兴奋时,阿琦忽然感觉情形不对,怎么有一种强烈的骚臭钻进鼻孔,睁眼一瞧,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眼前哪有什么茵香,却是一只丑陋的怪兽在他脸上乱嗅。
阿琦的叫声把大家惊醒。阿德翻身而起,抓过那把英格拉姆手提机枪“咔嚓”上膛。此时天色已亮,阿德定睛瞧看,却是一只肥硕的天竺鼠。天竺鼠有十多斤重,模样丑陋,可肉质却细嫩香甜。这家伙平时胆子贼小,躲在洞穴不敢出来,今日竟然主动撞到人群堆里,呵呵!那可是它自己给大家送来的早餐。阿德抬枪点射,立毙这只送上门来的天竺鼠。
大伙儿一阵欢呼,剥皮断肉,架在篝火上烧烤烟薰。一时,这林子里弥漫出一阵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
阿德问阿琦,刚才他咋呼啥,就为一只天竺鼠?阿琦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他做了个梦以为是茵香在亲他,结果是这玩意儿,弄得他满嘴都是骚臭。阿德听堂弟这一说,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