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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赌技初试

早晨,雨过天青,碧空如洗,又是一个艳阳天。

上午,岩基领着熊逸来到弄桫镇那栋灰色楼房,走进赌场。

弄桫镇的这家赌场格局与澳门、曼谷甚至大洋彼岸的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一样,灯火辉煌,设施齐备,服务周到,吃喝拉撒加上女人毒品,一应俱全,就是规模小一点。进门走廊两边是两排老虎机,再往里是一间大厅,厅内置放着几十张押大小豹子的台桌,大厅中央则是最热闹的地方——押21点的赌台。上次,岩基就是在这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还捎带他漂亮的媳妇。

因弄桫镇地处老、泰、缅三国交界的地方,来这儿赌博的人三六九教,既多且杂,一间大厅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上个世纪年代的赌场没有今天的规矩多,在赌场赌徒们可以尽情发泄,只要你不影响赌场正常营业就行。赢了钱的玩家趾高气扬,一脸得意,身边簇拥着一群粉黛描红、谀媚献身的女人;输红了眼的赌徒青筋暴跳,怒目赤面,旁边依然围着一群人——一群放高利贷的男人。唉!赌场之所,让人迷窍、令人堕落、使人疯狂、致人无可救药,赌场实乃虚幻辉煌的阿鼻地狱。

押大小豹子的台面,人迹不旺,只有21点的赌台前人头攒动,暄闹声震。

熊逸与岩基来到押21点的赌台前。

玩21点太简单了,就是每位发两张牌,两张牌的点数加起来,与庄家的点数比大小,谁大谁赢,庄家点数大就收掉玩家押的钱,玩家的点数大庄家就按他押的钱数赔,庄家与玩家的点数一样就扯平,如果玩家的点数是21点庄家就得按的比率赔,而庄家的点数是21点仍然只收去玩家押在赌台上的筹码。公平吧,看起来似乎很公平。

大约是囿于赌场规模的缘故,这个21点的赌台没设专门发牌的荷官,直接由庄家洗发牌,自然庄家是赌场的人,与庄家赌就是与赌场赌了。这位庄家是一位带粤语口音的年龄不大的男子,人虽年轻,可他玩牌的手法非常娴熟,每一轮赌博后他都要换一副新卜克,并当着大家洗牌,让人切牌(实际还是庄家切,只是让玩家说怎么切庄家就怎么切),才发牌给玩家。表面上看十分公平,大家都是在凭运气,每一轮的赌博也有几人赢钱,实际上只要你细心,你就会发现庄家收进的钱远远超过支付的赌资。

熊逸只瞧了会,就看出庄家洗牌发牌的破绽,这带粤语口音的男人在洗牌时,就以魔术般的技巧将几张好牌藏于一叠卜克牌的底下,比如a(a在21点的玩法可作1点也可作11点)j、q、k(j、q、k为1点)1等牌,然后在发给庄家自己的牌时,以迅速的手法抽出底下的牌,如此而已。这种老千的手段在一般的赌徒面前可说是天衣无缝,能把这些被戏称为磴子(傻瓜)的赌徒玩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可它在熊逸眼里实在属太低级别的档次,说句不夸口的话,这家伙若与熊逸单挑用不了太久的功夫,只怕连底裤都会输掉。

庄家又拿出一副新牌开始洗牌,他刚洗完时,熊逸立刻挤进玩家群第三的个位置(在有的赌场,一旦开赌玩家是不可以随便变换位置的,如果是那样,其实也是难不到熊逸的),然后掏出身上所有的钱押上。真是神了,熊逸的牌竟是a与j,加起来21点,而庄家则只有2点,按规矩玩家拿到21点,又比庄家点数大,庄家得按的倍率赔钱。熊逸再一次押钱的时候又换了个位置,而且还是全数押上所有的钱,结果没有悬念,庄家仍然按的倍率赔钱。熊逸吆三喝四,大呼小叫,装出一副兴奋不已的赌徒模样,好像他真的是鸿运高照,财神爷附体,不一会他赢的钱(筹码)就成了一个庞大数字。

庄家满头大汗,不敢再发牌了,他闹不明白这个瘦小的年轻人何以运气如此之好,要再这样赌下去,恐怕赌场就得关门了。他握着牌没发,眼睛看着那位赌场管事,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位庄家哪里知道,他今天遇到了一个不知胜过他多少倍的牌技高手,他在交错切牌洗牌时,熊逸就瞧清了这一副牌从头至尾的重叠顺序。这可是真本事,非比一般小儿科的千术,要在一瞬间看清并记牢一副牌的排列次序,这得需要鹰一样的眼睛与计算机那般高速运转的脑袋——接下来,熊逸只需要在玩家中间选一个合适的位置,就一定能够拿到点数最大的牌。当然,如果庄家也是一位不错的老千,熊逸还会用另一种方法击败他。

管事在一边也观察这瘦小年轻人好一会了,他与庄家一样也不清楚这小子是怎样赢钱的,凭他的经验,此人不可能耍老千,洗牌发牌都是庄家,而牌发在桌上他碰也未碰一下,但一个赌徒能连续赢庄家也是不可能的事呀——管事迷惑不解且又头痛不已,既不能让这小子再赢下去,又不能让庄家停止发牌,怎么办?管事正为难之际,赌场老板来了。

赌场老板是泰国人,在东南亚一带开了好几家赌场,他在金三角一带也混迹多年,黑道白道都有朋友。当然,敢在金三角开赌场的主,没有背景,没有实力,恐怕连一天也开不下去。这几天,刚好赌场老板来这儿巡视他的赌场,在他的赌场高明的老千他见识多了,可今天他却大开了眼界,他居然瞧不出这瘦小年轻人如何出的千术,但他心里明白这小子一定在出千。他轻轻拍拍熊逸的肩头,微笑着说:“小兄弟,好手段!”

熊逸瞧着这位西装革履,手戴一枚价值不菲的缅国翡翠戒指,穿着打扮气宇不凡的中年汉子,也笑着说:“哪里有什么好手段,运气而已。”

“小兄弟,我就是这家赌场的老板,别人都叫我宕哥。我想请你到我办公室去坐坐,还有你身边这位朋友一块去喝杯茶,肯赏光吗?”

熊逸看了眼岩基,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赎回他女人,既然老板请那是再好不过了。

来到赌场老板的办公室,老板亲自为他俩沏了两杯上等绿茶。

“小兄弟,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以前没来过我这家场子吧——不过没关系,不管你是哪里人我都想与你交个朋友。我知道你不是凭运气,你是凭本事赢了我那位蹩脚的庄家,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不是——”说着,这位叫宕哥的老板也笑了,“好了,我有个建议,我们一块去曼谷发展。不瞒你说,在东南亚我有好几个大型赌场,这家是最小的,没指望靠它发财。你到我这里来,也不用去做那些烦琐小事,你就负责敲打一下我那些不成气候的庄家、荷官,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高手,唔……酬金嘛由你开,分红也行。”

赌场老板宕哥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再说熊逸也不甘老呆在岩基家里,做一个克钦族农夫。不过做一个职业的老千,熊逸本能地有些抵触,毕竟他生长的环境与那眼花缭乱的世界有着太大的差别。

“你让我想想,行吗?”

赌场老板宕哥微微一笑,很有信心地说:“好,我这几天不走,等你。”

“不过,今天有件事宕哥能帮帮我吗?”熊逸说了岩基媳妇的事。

“哦,还有这种事——你,过来,”赌场老板听了,面露不豫,真的好像是自己的兄弟受了委屈,他招手叫来管事,吩咐道,“你马上去把我这位朋友的女人赎回来,多少钱都记在我的账上,去吧!”

不用说,赌场老板的办事干脆利落与为人慷慨仗义,很让熊逸有些意外,还有些感动——宕哥的意图不言自明,这是他老谋深算的一着,虽然他的老千之术不及熊逸,但混迹江湖的老道却远远超过了熊逸。

一会,管事就带来了岩基的媳妇旎娥。旎娥显然在这被逼卖笑还赌债,因时间仓促地被叫来,她还穿得十分暴露,脸上依然涂脂抹粉,描眉红唇,确有几分姿色,但眉宇间却分明锁不住她深深的哀愁。

赌场老板宕哥果不失言,挥挥那只戴着缅国翡翠戒指的手对岩基说:“这位朋友,看在阿逸的份上,带你女人回去吧,以后别再来我这里了,你玩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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