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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逝去的时光 乔治/迪肯·艾托斯 1

迪肯一脸蠢样,完全没从近乎死亡的体验里清醒过来,完全没理解是何种力量把他从悲惨的结局拯救回来,他被过于戏剧化的事实吓到了。很多认识迪肯的人都认同一点,一旦他处于惊恐中,就再也难找到表达心灵中想法的正确言语,拉布尔丹对此也颇有见解:迪肯那小家伙我知道,话不多,胆子很小,但人不坏,你叫他帮忙,他会做到的,但你叫他上战场,他可能会想开溜。

怪人看出年轻人的焦虑、恐慌。这个小伙子刚从死亡的边缘回来,换做其他人早就该对此感到高兴才是,而迪肯脸色苍白,手不停颤抖。

“我叫莱特拉。你还活着,我救了你。”

“谢,谢谢。莱特拉先生,十分谢谢。”

迪肯的舌头僵直,活像做了坏事被抓到的贼,为自己辩护,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要说他没害怕到极点,那是不可能,因为某个人几乎都忘了,还没说自己的名字,这是没礼貌的人所行的事。然而,礼貌没成为让迪肯最担心的一部分,这是因为,一件重要的事被想明白了,莱特拉先生一定是拥有者,如果莱特拉是敌人

扈从的手紧紧握住十字弓,事实如此不可理喻,前一秒有人还心存感激,下一秒有人便想杀掉救他性命的恩人。从迪肯心灵的活动上,莱特拉能窥见一类矛盾与复杂,不怪迪肯,是整体环境使然。天知道迪肯有多傻,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这个连熊也杀不死的武器上,挣扎着,没有勇气扣动扳机。

“我不是纳梅拉人,”莱特拉按住扈从的手,“以某种方式来看,我不是。”

要想弄明白“以某种方式来看”的具体含义不是件容易事,但听见莱特拉先生承认他不是纳梅拉人,确实不难。对于迪肯来说,他认定这样的话是真实无误的。这是一种奇怪的信念,在这样的想法作用下,身体顿时放松了,有些难为情又带些高兴。

“先生,抱歉,我刚才吓坏了。我叫迪肯,迪肯·艾托斯。”

迪肯清理干净包裹,矢车菊干花、给蕾拉的信,确定没有把最重要的东西遗落才起身,也终于有心情仔细大量起来莱特拉的神秘,不仅是装扮:没有过多色彩的面具、没有过多色彩的黑斗篷,还包括他的行为:一个人大晚上提着灯在林间漫步。神秘性往往都显示二元论调,要么有不一般的身份,要么有不一般的爱好,不管哪种不一般,或者什么程度的不一般,都是未曾被想象力汇聚的放大镜观察过的。在一位骑士扈从的眼里,神秘性意味着很遥远、遥远得令人敬畏、逃离的东西。

迪肯扭扭捏捏地说:“先生,我想知道”

“我在等我的朋友,他有些事情要在营地处理。”

莱特拉擅长读心术吗,迪肯吃惊地想着。不过那又怎样呢,这个骑士扈从此时很高兴,他一直没觉得随意出入营地是特权,这样的事情很平常,可莱特拉先生被简单的事情难倒了,迪肯自认总算找到一种方法报答,他说:“我可以带你过去,但是我得先去装水。”

莱特拉没拒绝,跟随迪肯,步伐也没多太热情,摇晃的提灯不时发出刺耳的噪声,像垂死的鹿的哀嚎。迪肯却有几分喜欢上了恐怖的声音和亮光,它证明莱特拉先生就在身边,顾名思义,有人再也无须担心熊或者其他野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蕾拉是你的妻子吗?”莱特拉突然问道。

“她是我的未婚妻。”

“你爱她。”

迪肯愣了几秒钟,分不清那句话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他把它视为一个问题来回答:“是的,胜过一切。”

“这份爱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

这份爱对我来说是什么样的?迪肯第一次看待这个问题,他想起蕾拉的微笑,两片光滑的嘴唇微张,两排美丽的牙齿,还有梳得比镜面光滑的长发,烘托出她漂亮的脊背和胸部。她和爱神一样迷人,使人汗毛竖起,自蕾拉以后,他不再幻想其他女人,甚至说什么也不想。林子鸦雀无声,迪肯这才发觉还没回答,他无法以一句话回答,也无法解释为何无法回答。

“先生,这是个比较长的故事,如果你想听的话。”

于是,他把能说的都告诉了莱特拉,他和蕾拉的关系、两人的经历,在故事的末尾,他说:“我想成为骑士,给蕾拉她所向往的生活。”

听者没说话,仿佛没有必要回答。

两人来到泉水边,迪肯蹲下身子取水。沉默使迪肯不清楚自己的爱情故事是不是一点也没激起这位先生的兴趣,还是因为故事唯一没谈及的是对力量的向往。与强大的人、动物意外地相遇后,况且这场相遇是痛苦的,他彻底明白自己有多么容易向害怕低头,天性有多么胆小,起了否定自己的念头,认为自己是最不该成为骑士的骑士扈从,甚至害怕蕾拉见到这样真实、弱小的他。

迪肯败给了现实,生活在没有幻想的当下,他沮丧地问:“莱特拉先生,你有没有觉得我根本做不了骑士。”

“每个人类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这也许能算是安慰,最简短的那种。

迪肯继续说:“我不擅长骑士的那些东西,但是我想变得强大,和你一样。”

“强大?”(莱特拉说:)“我无法理解这个词。”

(注:此处部分字缺失,缺失了迪肯的回答)

(莱特拉问:)“你愿意付出代价?你愿意承担这种力量带来的义务与责任?”

问出两个问题的时候,莱斯特很认真,没有了刚才那些奇怪的散漫。他似乎想窥见迪肯的决心、信念,又似乎对这个年轻人的理想没有半分在意,似乎认识到不能再以看待任何一个人类的一般方式看待迪肯,又似乎把他归类为爱做白日梦的年纪并不大的人类,说来说去,都是人类的事务,爱情或则希望,都是充满**、不得满足的、复杂的、多变的、难以理解的,却也不是无法理解的。

四下安静。在幽绿的光芒见证下,伴随潺潺水流声、虫鸣声,氛围多了某种秘契主义的滋味,场景更加肃穆,迪肯·艾托斯先生把水囊放在一旁,抬起头,仰视着莱特拉,仿佛正接受册封,下一句是誓言。我们晓得这个年轻人很愿意付出代价,即使还没明白为何力量会带来义务与责任,即使不明晰的念头没使得他拒绝莱特拉先生给予的机会,可以说他的心灵已经被“力量”这个单词充满,再也放不下别的想法。

“是的,我愿意。”迪肯说。

莱特拉拿出一枚戒指,告诉这个寻求力量的人:“带上它。”

它是枚金戒指。人们晓得神秘物品绝对不普通,甚至可以说价值连城。迪肯却在一瞬间,**全部消退,心灵只有平静,他不是惊呆了,也不是被吓得不知所措,仅仅不相信长期的愿望在下一秒就可以实现,触手可及的感觉好像一种虚假的真实。

“我似乎能感觉到,你不确定你想要的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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