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宴席结束，沈宝璋都还有些没回过神。 虽然一直带着体面端庄的笑容站在谢氏身边，将一个又一个宾客送走。 脸颊都笑僵了。 “阿宝，那我们回去了，过两天我们院见呀。”永淳对沈宝璋挥手。 “好。”沈宝璋刻意不去看永淳身边的裴或雍。 她怕一眼就会泄露心底的烦躁。 他都要当她姐夫的人了，怎么可以吻她！ 裴或雍的视线在沈宝璋红润欲滴的唇上停留片刻，“沈夫人，阿宝姑娘，告辞。” 沈宝璋眼眸低垂，屈膝一礼，“太子殿下慢走。” “今日总算有惊无险地结束了。”谢氏揉了揉脸颊，“笑得真累。” “娘亲，大舅母她们呢？”沈宝璋低声问，谢家的舅母们还没有离开。 谢氏神色微沉，“走吧，该回去处理家里的事了。” “去请国公爷和俞姨娘过来。” 沈国公大刀阔斧来了上房，在正堂看到谢家的几位舅母居然还在这里，他不自觉地皱眉。 俞姨娘跟在他的身后，神色淡定如常，好像今日厨房发生的纰漏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去把罗妈妈和厨娘都带过来。”谢氏面无表情地开口。 “夫人，我们家里的小事关起门来处理，客人还没离开，就不要家丑外扬了。”沈国公压低声音呵斥着。 他后院的事，怎么能让谢家人看笑话。 谢氏抬头看向沈国公，这个成亲快二十载的男人，这么多年来，他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对她的亏待，反而宠妾灭妻得理所当然。 “今日如果没有谢家的帮忙，国公爷觉得会是什么下场？”谢氏淡声问。 俞姨娘扑通跪下来，“夫人，都是妾身驭下不严，才让刁奴欺上瞒下，竟差点闯出祸事，妾身定会狠狠惩罚罗妈妈，绝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谢氏被跪得有些发懵，这俞氏骨子里是有傲气的，除了入门时跪下给她敬了妾室茶，这么多年来，还没在她面前伏小做低过的。 “是啊，都是罗妈妈没办好差事，好在有惊无险，以后俞氏肯定会好好管教下人。”沈国公低声说。 谢氏不为所动，看着罗妈妈被押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厨娘。 罗妈妈一看到俞氏，立刻就哭着扑过来，“姨娘，救奴婢，求您救救奴婢。” “好你个刁奴，若非你自作主张，今日怎么会闯出这么大的祸事。”俞氏抽出自己的袖子，眼睛狠狠地剜了罗妈妈一眼。 谢氏看都不看她们，只是低头抹着茶盖，“今日宴席上需要准备的食材，我在五天之前就交给你了，俞姨娘。” “什么时候节俭家里的花销不行，偏要在这个宴席上节俭。” “那为何你这几日一日三餐的用度从来不曾减少过，是只节俭了上房吗？” 俞氏急忙摇头，“夫人，妾身万万不敢这样做的。” “夫人，我看过俞姨娘的吃食，确实很节约，并没有你说的那样。”沈国公忍不住替俞氏说话。 还不时拿眼去看谢大夫人。 却见谢家三位舅母只是作壁上观，并没有插嘴的意思。 “国公爷，真的要让厨房拿出证据，只怕你的脸面就真的荡然无存了，你以为无凭无据，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吗？”谢氏问。 沈国公拧眉看向俞氏。 俞氏一脸坦然，她一日三餐都减半了，根本不怕谢氏拿出什么证据。 “你的确每顿都减少膳食了，可你午后夜里要的蹲燕菜粥各种汤水，比平时多了一倍吧。”谢氏说。 “堂堂国公府，哪能短了你一个姨娘的吃食，用不着装出这破落户的姿态，要是公中实在没银子，我也可以先从嫁妆拿出些许银两帮衬。” “好歹你为国公爷生了一儿一女，想吃点好的，用不着偷偷摸摸。” 俞姨娘眼睛如浸毒地看向躲在最后的厨娘，那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居然出卖了她。 谢氏的几句话，简直就是摁着她的脸在地上踩。 沈国公有些恼谢氏说话不留余地，就像要训斥俞氏，那也不该在谢家人的面前。 “那是我要吃的。”他沉着脸说。 “国公爷要吃的点心，更不必小心翼翼了。”谢氏说。 “这是我给采办的清单，国公爷过目，是我要的过分了吗？还是国公爷觉得今日宴席邀请过来的宾客，不配吃点新鲜的东西。” 沈国公接过清单看了一眼，那都是按照正常国公府宴席规格安排的，并没有超出额外的花销。 “那夫人打算怎么处置？”沈国公问。 “既然俞姨娘说是罗妈妈办事不周，连采办的差事都做不好，那自然就不必再做了，沈家也留不得这样的刁奴。”谢氏淡淡地说。 罗妈妈叫了一声，“夫人，奴婢都是听吩咐做事，这跟奴婢无关啊。” 沈国公黑着脸，“还不把这个刁奴给拖下去。” 要不是这个罗妈妈，还不至于闹得这样没脸。 俞姨娘狐疑地看了谢氏一眼，不信她闹成这样只是要撵走一个罗妈妈这样简单。 “那俞氏管教不力，国公爷又该打算怎么处理？”谢氏问。 果然！还是冲着她来的。俞氏的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只是一时不察被刁奴欺瞒，这事怪不得俞姨娘。”沈国公说。 谢大夫人突然噗嗤笑出声，“外头都在传国公爷宠妾灭妻，我们谢家作为娘家是从来不信的，今日倒是见了个真切。” “谢大夫人，莫要信口开河，我何时亏待过夫人。”沈国公立刻反驳。 “一个妾室，比奴婢的身份也好不上多少，贵府的妾室不说一应用度做派跟正头娘子差不多了，还能管着你们国公府的中馈，这不是宠妾灭妻是什么？”谢大夫人眼神嘲讽。 沈国公说，“那是因为夫人的身子柔弱不能管事，俞氏只是为她打下手。” “国公爷，你别把我们娘家人当傻子才好，你们国公府就只有一个正室夫人不成，别忘了，你们还没分家呢，用得着一个妾室出头打脸我们谢家。” “今日是谢家的外孙女办宴席，瞧瞧你们拿出来的什么臭肉烂菜。” “要不是看在我们姑奶奶和外甥女的份上，谢家用不着来帮你国公府圆这个脸面。” “既然一个妾室连采办婆子都管教不好，那还管什么家！” 俞姨娘的脸色愈发苍白，藏在袖子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已经嵌入肉中。 原来是想夺她的管家大权啊。 谢氏有本事管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