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里,传出陌生女人的声音,带着惋惜,
“你这头发留了至少十年了吧?这么长,发质也很好,黝黑黝黑就像缎面似的。你确定要卖掉么?”
“嗯,能卖多少钱?”
这是大马猴的声音。
池城好奇,头发还能卖钱?
可是,大马猴的头发是什么样的,池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池城还没反应过来,屋里就传出“咔咔”几声。
这声音池城熟悉,是头发被剪掉的声音。
他的心一颤,仿佛也被剪掉了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传出人声,
“来,这是一千元,你数一下。”
“谢谢。”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飘进了池城的耳朵,离门口越来越近,池城踉踉跄跄,几乎是撒开腿逃走的。
他夺路逃回家,仿佛脚下生火。
肖潇走出发廊大门时,心里涨得难受。
她眼睛微红。
肖潇想起妈妈临终前,捧着自己的头发,
“妈妈以后不能再帮你梳头发了,你自己勤快一点,好好打理。替妈妈照顾好自己的头发,也照顾好自己。”
妈妈,对不起了。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咬了咬牙,快步回到小破院子。
肖潇到家的时候,池城正站在窗下。
见肖潇顶着狗啃似的头发回到家里,池城冷冰冰的问了一句,
“没钱了,是么?”
他盯着肖潇的发茬。
她的头发很怪异,就像自己胳膊上被锯掉的切面似的,丑的让人作呕。
“还有二十多块钱。”
肖潇回答。
池城大步走到门边,扯开房门,
“你现在就走。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再也不要回来。”
肖潇觉得池城可怜,往里挪了一步,贴着墙站着,墙皮哗啦啦往下掉,
“你不能赶我走,这房子是我租的。”
“滚!”
池城歇斯底里的吼叫,震得玻璃嗡嗡响。
池城洇着血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眼,只看见床头的手机。
他现在只剩下手机最值钱了。
池城捞过手机,拍在肖潇手上。
“这个抵房钱,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肖潇心里很憋屈。
自己也想走,也不想每天被人呼来喝去。可一想到池城妈妈的临终嘱托,她身子都直了很多,
“劳动合同还没到期,我走不了。”
肖潇语气软绵绵,但是很有力量。
“池总,你该吃药了。”
她完全没把池城的话听进去,她翻出药盒子,拿出今日份消炎药。
一旁,池城下颌紧了。
是大马猴太蠢了,以为自己在发脾气,并不是真的想赶走他么?池城火气压了压,吐字变得清晰起来,
“听着,我现在正式通知你,这里不需要你了。”
肖潇倒了一杯温水,手心捧药走到池城面前,
“池总,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