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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醒

孙邈说:“后面还有两次审核,而且我知道您不满意。”

祝留又走上前了两步,看着孙邈的办公桌下的垃圾桶里有麦当劳的包装袋,突然感觉很感动。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今天是中秋节早点回家吧。”祝留看着孙邈道。

孙邈今天穿了一件央美的化衫和一条怀旧版牛仔裤,他说:“我在延城就是租了间房子,就算回去也没什么事做,还不如在这里加班。”

祝留突然想到了自己五年前跟项逢搬出延熹的寝室到外面租房子的时候,也曾一起度过中秋节。那天他们下了课就一起去逛超市,买了牛排、水果、月饼和平价红酒。

祝留问:“你在哪里租房子啊?”

孙邈说:“我在左岸租的,和张建我们俩合租。”

祝留有些惊讶,左岸位于郊外,距离焕颜大厦哪怕是地铁也要五十分钟。

祝留关切地问:“不能在公司附近找个房子吗?”

孙邈说:“商业街这边的地段太贵了,我们租的那间一个月只要2000。”

祝留对孙邈也算是寄予厚望了,加之他让她想到了过去的自己,她想帮这个跟她同岁的男孩子。

祝留说:“不如我跟财务说一下先支付你三个月的工资。”

孙邈脸有些红,配上婴儿肥,像一只小番茄。

孙邈说:“不用的,不用的,那样不好,其实左岸也不算太远,有地铁还是挺方便的。”

赵正言突然走上前,跟祝留说:“不如,你把你买的那间暂时让他住?”

祝留转过头看向赵正言,一瞬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一双杏眼中有无法掩饰的惊讶。

这些年她只买过一间房子,就是当年她和项逢同居时租的那间,她后来直接花了280万买了下来。

祝留以为这件事赵正言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而且她用的钱也都是自己赚的。

可是此刻赵正言的眼神让祝留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清楚楚。他的心里想必也是腻歪的,之所以一直没有跟她提起,只是因为觉得项逢已经是属于过去的人。

可是如今项逢回来了,赵正言心里有了危机感,他想要把祝留心底跟项逢有关的一切连根拔起。

孙邈感觉更不好意思了,他说:“真的真的不用,谢谢赵总和总监。”

赵正言看着祝留没有说话,他白皙的面庞在灯光下像一尊雕塑,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赵正言没有为祝留解围。

祝留微微皱起眉,望进赵正言的眼,像一口幽深的井。

他在逼她做决定,哪怕刚刚他还抱着她调笑,一转身就能冷眼旁观。

祝留突然感觉有点凉,抱着双臂想要让自己暖和些。

祝留跟孙邈说:“我在延熹大学旁边买过一处房子,已经闲置了三年多了,房子这种东西,没什么人气儿终归是不好,你跟张建一起过来住着吧。”

孙邈一个劲儿地摇头,“不不不,总监在工作上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了。”

祝留认识赵正言已经五年多了,她太清楚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

她知道这房子如果孙邈不住,赵正言不会认为是孙邈的问题,而会认为是她的问题。

祝留说:“所以你也该帮总监看着房子啊。”她娇俏地笑着,掩饰着心里的痛楚。孙邈还想要拒绝,祝留说:“就这么决定了奥,你拿着东西,我们开车带你去。”

赵正言看着祝留精致的小脸上挤出的笑意,明明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却感觉有些不舒服。

迈巴赫里祝留问孙邈在央美的一些事,孙邈讲起上课和社团,还提到了延熹美院的院长张桓老师也去过央美讲课。

祝留感慨地说:“老师人超好的。”

孙邈特别有共鸣地点头说:“对,他待后辈特别好,很有耐心。”

孙邈想起什么般说:“还有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儿,他点评一个毕加索20岁也就是1901年的自画像的时候,跟我们说自己突然想起了一个学生画的斯芬克斯猫。”

祝留愣住了,她没想到张桓还记得,毕竟那个时候的她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没有获过什么大奖,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背景。

祝留突然感觉泪水一下子涌进了眼眶,她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孙邈继续说:“然后我们就问为什么,他说那个姑娘画的斯芬克斯把所有的敏感、脆弱以及不容于世的东西都放大了,变成了一样武器。”

孙邈看祝留没有说话继续说:“然后我们都不懂这跟毕加索20岁画的这幅自画像有什么关系,张桓淡淡地笑了笑说:‘其实她也是在画她自己’。”

车中一片黑暗,祝留的脸上滑下两行泪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孙邈见从自己讲这个故事开始,祝留就没说话,以为她不太喜欢听,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没再出声。

赵正言自从上车就一直感觉有些烦躁,也没怎么用心听祝留和孙邈的聊天内容。

此刻突然没人说话了,赵正言转过头看向祝留。

这时祝留把别在耳后的头发拂到了脸颊,挡住了自己眼尾滑落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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