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是个很可怕的人。”
“为什么?”祝留看向陆桑子,这话从陆桑子嘴里说出来本身就是蛮奇怪的一件事。
“你不这样觉得吗?”陆桑子反问祝留,祝留感觉到此刻陆桑子的身上有一种与平时全然不同的东西,成熟敏锐而非玩世不恭。
祝留说:“我觉得他很复杂,但并不可怕。”
陆桑子皱了皱眉,并不理解祝留的意思。
祝留继续说:“因为他有底线。”祝留心里这样想,所以就直接说出来了。
“我爸爸说一个商人的底线永远为利益让步。”
“他不会,”祝留摇了摇头道。
陆桑子问:“你这么肯定?”
“嗯。”很简短的一个字,透露着笃定。
在两个姑娘都没注意到,赵正言就站在距她们一米外的地方,听清了她们的谈话。他看着祝留的背影,神色讳莫如深。
回到延熹后,祝留受到了一条转账信息,项逢给她转了十万元。
祝留懵了,直接站在寝室楼下面给项逢打电话。
“你哪里来的钱?”语气中带着焦急。
项逢说:“这是我的事。”声音里没有什么起伏。
“我给你转回去。”
项逢的声线逐渐提高,“接受我的帮助对于你而言是这么难以接受的事吗?”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是莫大的讽刺,她不光拒绝了他的感情,同时刺伤了他的自尊。
祝留闭了闭眼,想起了那次在餐厅的不欢而散,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我不会要的,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项逢平素的柔情完全被愤怒吞噬了。
项逢几乎是在咆哮,“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就算只是个认识两年的朋友,也没必要这么生疏吧!”项逢从来没有对祝留这么重的语气说过话。
祝留也崩溃了,这么多天的压力与无助此刻都有了出口,“你希望是什么?是什么能让我心安理得地收这么一笔钱?”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不能两个人同时失去对情绪的掌控能力的。
祝留粗暴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余光瞥见孙沅快速走进楼,步履中带着不明因由的急促。
项逢的下颌紧绷,额角的青筋暴起,程湛看着项逢的样子,以为他下一刻一定会挂断电话,或者大喊大骂。
然而让程湛倍感惊讶的是,项逢没有。
项逢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平复着胸腔的剧烈起伏,半分钟后,项逢说:“别什么事情都自己扛,都交给我好不好?”
程湛听到项逢那句话的时候惊呆了,这几天的相处让他清楚地知道项逢是多么不羁的性子,却没有想到这个疾风一样的男人竟会为了一个人忍让至此。
祝留说:“不好。”
如果别人给个台阶就往下走,她就不是祝留了。
他们在图馆的安全通道里,如此安静的环境,手机的隔音效果再好也会传出来。
程湛听到祝留的回答时更加惊讶,接着他就听到项逢说:“留留,你让我怎么办?”语气里的疲惫与无奈几乎要溢出来。
项逢是真的没办法了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很多年后,祝留依然记得项逢这句饱含无奈的叹息般的话语。衣香鬓影里,摇晃着水晶酒杯,看着人影绰绰,她想其实那个时候不是他的错,只是自己太过执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