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过来见这情状,陈锦又说皇帝被带进塔中,他便知道这些和尚是敌不过琉璃的。
紧绷的心神放松下来,他瘫坐在地上之时,皇帝竟出来了。
那边皇帝已经适应了外面的日光,睁开了眼睛。
他现在满心都是塔里面的人,没工夫理会旁的,吩咐陈锦道:“你去,将天下所有工匠召集至天照山,朕要为国师修建宫观!”
“是,是奴才这就……”陈锦应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面色诧异,“国师?”
皇帝脸上的表情是藏不住的兴奋:“朕要奉塔中仙子为国师,你让内阁拟旨昭告天下!”
他转过身,这才发现泄力坐在地上的谢周生。
皇帝一怔:“你怎么在这儿?”
谢周生还没说话,陈锦先道:“陛下,谢大人来得好急,您瞧,这脸脏的,朝帽都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为了赶来见自己将死的心上人呢!”
陈锦说话阴阳怪气藏着恶意。
皇帝立时就联想到谢周生常去周云观的事情,本已经消失的猜忌,转瞬又起。
谢周生以手撑地,调整姿势跪在地上道:“陛下,陈公公这话简直是大逆不道,臣请陛下让陈公公收回此言。”
陈锦一愣:“谢大人这是恼羞成怒,在胡乱攀扯吗?”
谢周生并不理会他,只望着皇帝。
皇帝道:“他的话怎么大逆不道了?”
谢周生道:“陛下一是臣的君父,二是臣的老师,陛下一手将臣提携至如今的位置,于臣来说便是天下第一人。
君父受险,做臣子的如何敢不在身边,如何能不着急!
陈公公不知妖孽凶险,未行劝谏之责,令陛下身陷险境,臣心急如焚,不顾一切赶来反倒又被陈公公倒打一耙,出口污言,攀扯什么男女之情,污臣对陛下之心,更污陛下的名声。
因此臣说陈公公的话是大逆不道之言,还请陛下让陈公公收回此话。”
谢周生这一番话说出来,皇帝的脸色由阴转晴,甚至隐隐有了笑意。
昌平的事情,谢周生一力保护他。
他也比谁都明白妖孽的厉害。
听说他过来看妖孽,心急如焚至失态也是情理之中。
这是他一手提携的人,能如此不忘恩,忠心爱主,他心甚慰。
皇帝侧目看陈锦:“掌嘴。”
陈锦被谢周生的一番话弄得目瞪口呆,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皇帝让他掌嘴,他也没敢二话,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
皇帝弯身亲自扶起谢周生:“奴才不懂事,爱卿不要同他一般计较,既然爱卿在这里,便速速回去拟旨,朕要将国师昭告天下。”
谢周生没有立时应声,皱眉道:“陛下,恕臣直言,赐封国师还要在天照山大兴土木修建宫观一事太过重大,若里面那位当真是得道高人也便罢了,可她只将陛下带进去,或许说了什么蛊惑陛下的妖言,亦或许使了什么妖法蒙蔽了圣听,若当真被她得逞,岂不是天下大祸!
是以,臣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另外寻高人以制。”
皇帝面色稍有不快:“爱卿莫要担忧,朕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被蒙蔽的,国师若当真是妖孽,那朕就不会轻易出来,何况国师已经许诺朕会相助于朕。”
他望向跪在地上无言的上百僧众,目光鄙夷:“国师之能,你也有目共睹,她肯相助于朕,朕岂能拒绝。”
“陛下既已明断,臣自当跟随。”谢周生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异样,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国师能让陛下自由进出宝塔,想必自己出来亦不是难事,只是不知国师为何不出?”
皇帝道:“朕让陈锦召集工匠去天昭山修建宫观便是为了迎接国师,宫观建成之时便是国师出塔之日。”
他说罢,望向护国寺方丈,冷声吩咐:“国师在你寺内小住,你们不得吵嚷,扰国师清净。”
因为刚才的事,他认定护国寺僧众无能,对方丈等僧众不假辞色。
方丈双手合十竖在胸前喧了声佛号:“老衲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