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吹动他银发发丝,遮住面颊,张寒遗也不梳理,只微眯着眼睛,望向远方:“张小姐?她既今日转世,我又能帮什么?”
“助我见她一面。她家人有些话想带给她。”寒星一本正经的编着谎话,仍旧死死盯着张寒遗。
张寒遗轻微摇头,笑着拒绝:“请两位巫师见谅,此事我爱莫能助。”
“张小姐两三日前即可转世,却拖到今日。我本以为她过了那么久才愿意转世,是与你相见耽搁了。”
司步凡望了一眼张寒遗,语气微有疑惑:“看样子张大人如今并不认得张小姐,那张小姐这些天在做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三人在白雪中沉默……
不会是……偷偷看他吧?司巫师望着远方,眉头轻皱:张小姐生母刘氏去世多年早已转世离开,这几天不可能见她。
但鬼间这么大,她不一定快速找到张寒遗,怎么偷看他?
转念一想,张小姐追寻的也不一定是见一些人吧。人生那么多乐事,总有一样会让人留念。
司步凡想得也没多投入——她被远处翻滚抖动的积雪吸引,在一片寂静的白原上异常明显。
吹了一宿,风已歇息;清晨无风,法力促动。“你俩,上树。”司步凡先行跃上一树的高枝,蹲稳后,回头冲两人一喊。
内心划过一个念想,她不再犹豫,立刻从袖中掏出三张黄符,一一洒向空中:“三符成盾,守!”
咒术落,巫术成。
黄光化成的盾牌刚一形成,远处翻斗滚落的积雪便快速向三人方向袭来,好在盾牌与其余光阻挡,雪块登时融化成水,砸到地上。
不远处,“雪块”经过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蚀掉高大秃树的树干。失去了平衡性,万千树木摇晃着轰然倒地,大地为之颤动。
树上堆积的雪随树的倒下纷纷扬扬砸落,仿若下起了一场瀑布雪。除了盾发出的微弱金光,整个世界又陷入一片白茫之中。
司步凡单手搂着树干,屏息凝视望着远方:大雪如注,倾盆而落,一片混沌之间隐约出现黑色鬼影。
手腕的银铃止不住的抖响,司巫师猛吸一口苏合香,透过金黄护盾,看着那些鬼向自己飘来。
为首之人,银发红衣,皮肤白到反光。她身后跟着约莫二十个鬼,均那个鬼样。至金盾附近时,她挥手示意众鬼停下,仰头望着树上的司步凡:
“司凌儿之女,司步凡,我们首次相见。”
司家的每一代家主少主她都会亲自接见一番。十二年前赵平鸠闭关,彼时司步凡只有九岁,并不适合入阴气至重的地府。
因此见司家人之事也就耽搁下来,时光荏苒,司家少主司步凡已经二十一岁了。
只见那女子眼神清澈如盈盈秋水,初看感其温婉娴静,细看叹为桀骜不驯。
赵平鸠明眸一扫,树上半蹲着的女巫师有几分司家家主神韵在,司凌儿年轻时,也是这般彩精华,见之忘俗。
只是终究为相似,二十一岁的少主身上,有着与母亲不同的地方。
就在刚刚一跃身一用符间,映射出她的月射寒江之神;但不说话,就那样望着你时,又透露出难以忽略的霞映清泉之灵。
赵平鸠眉眼含笑,好好睡了一觉,心情很是不错:“反应一绝,实力一绝,是个做巫师的料。但我这鬼间的百年古树,可悉数都倒了呢。”
司巫师嘴角微微抽搐:这树,不还是被您法力侵蚀倒的?若不是她金盾帮护,这几棵树也不保。
帮忙保树居然被说成致树倒凶手,司巫师撇撇嘴内心委屈无处可诉,从二十多双红眼睛上扫一遍。
加上鬼王赵平鸠,二十三只鬼。组组二十三只鬼!!!
不知为何,在鬼间见这些鬼,步凡心中竟没有那么恐惧,甚至可以与他们安稳交谈,手脚也没有颤抖。难道是鬼间的环境让他们变得温柔了?
“鬼间,欢迎司家巫。”赵平鸠收起一些笑容,语气却真诚不少,“司巫师不用担心,我们自古以来便是是朋友,不会伤害你。”
终于等到这句话。
绿衣女子将腕间银铃调整至适当位置,苏香馨香幽,宝髻随风飘。她挥袖轻跃间,银铃清声婉转悠扬,余音绕梁。在场的人与鬼皆感愉悦,回味无穷。
不远处,天空已经泛起微光。红日初升,天空渐白;一夜风紧,冰霜凝结。
前几日下得雪还未来得及融化,又被新雪覆盖。新旧雪堆积交叠,来往人鬼举步维艰。
一些鬼嘴中咕哝着,边走边挥手用法力清理路上冰雪,所经过处形成一条细长狭窄的小路。
高大鬼在前面走着,后面人低头无声跟着。
“真是的!这样的天气,还要按时到地。”他一路骂骂咧咧,望着前方白到望不到头的长街,又累又躁,发气般将身侧房子屋顶处的积雪扫落。
大雪轰然落下,他未感慨一番,后背便被一撞。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