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今屿是被程序数据简单编撰出的人物,一直没有自己的思想、意识,只会按照既定的剧情线走下去。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本混浊的瞳孔逐渐变得清明,他也慢慢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而随着时间推移,他忽然明白了这里的人生都只是一场游戏。
不过对于这种发现,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很累,没心思管这些。每天依旧按部就班,除了上学还要穿梭在小饭店里干些杂活。
直到某天不小心触发了关键剧情,他靠在栏杆处,目光随意地往下瞥着,陆许正带着一个女生向教学楼里走来,陆许说她叫沈晚凝,是他的发小。
一旁沈晚凝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陆许,他垂着眸子,替他纠正,或许应该叫青梅才对。
……
晚自习前,陆许一如既往地没写作业,这次不同,陆许没抄他的,那个女生自告奋勇地借给了陆许。
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被陆许缠上抄作业会倒霉的,他可是亲自试验过的。
不过和预想中的不同,倒霉的好像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被小饭店辞退,回家又突然下起大雨,急匆匆在屋檐下躲雨后,晏今屿无奈地叹了口气。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是医院打来的,小老头儿的病情再次加重,他现在急需一笔不小的费用。
望着眼前漂泊大雨,他踌躇着,然后冲出去,打算再回去饭店求求老板。
那么大的雨,小饭店周围明明早就空无一人了,他却偏偏在饭店拐角遇到那个女生了,这次她的身边没有了陆许。
她的衣服都被淋湿了,不知道她一个富家小姐为什么跑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来了,还被两三个混混给拦住了。
显然,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轻微停顿片刻,然后大步向前路过几人。
听着身后女孩的呼救声,晏今屿脚下越发的慢,甚至停了下来,他凝视着几步外的饭店,不自主地想,这时候剧情里的陆许为什么还不来。
沈晚凝也看见了他,可是她根本不认识晏今屿,她想呼救,却被人一把捂住嘴,向后拖去。
身后止不住的呜咽声,晏今屿缓缓叹了一口气,转身攒拳一把打在那个混混身上,估计得毁容,这人会不会要他赔钱。
果然打不过,他刚刚究竟在逞什么能,晏今屿嘴里含着一口血,扭头对沈晚凝,“报警。”
“已经报了。”她颤颤巍巍地说着,眼里还嵌着泪。
她哭什么,他被揍得那么惨都没哭,“别哭了。”但是她哭得有点好看,晏今屿心跳突然加快了,他蹙眉,将手掌盖在她眼皮上,“闭眼。”
两人倒在角落,他将沈晚凝紧紧护在怀里。而混混们在他身上死命地踹着,晏今屿身上疼的麻木,他有些恍神地想着待会自己应该能要点赔偿金。
两人身上都湿透了,沾上了血,也不知道是谁的。
后来那几个混混被拘留住。
几个混混家里都有点小钱,给钱给的也很痛快。再出来,晏今屿只拿了他那份赔偿金,至于沈晚凝要不要和解,那是她自己的事。
再者说,他站在远处回头望向派出所的门口,陆许正站在她身旁嘘寒问暖。
……
赔偿金不够,晏今屿来不及休息,又来到小饭店。死磨硬泡下,老板终于同意下来,不过是长期工,晏今屿只能匆匆退学。
更没想到才一个月,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女生说是他同班同学,途径饭店看见了他,第二天就带着班上所有人,来给他送钱,说是捐款,可怜他。
可怜他什么,晏今屿望着人群最后方的沈晚凝,她也是这样想吗?
陆许呢?她怎么又是一个人在这边,这次他可不会再救她。他咬牙,嘴边一阵刺痛,上次被揍得伤还没好全呢。
眼前的女生还在说个不停,他那少的可怜的羞耻心被激了出来,但是想想羞耻心又值几个钱,他低着头,这人好聒噪。
算了,聒噪就聒噪吧。不管怎样,总好过小老头死掉吧。
送走一行人,晏今屿老老实实擦着桌子,动作却毛手毛脚,于是他起身跟老板说了声去拉肚子,转头打算从后门偷摸出去。
一开门,沈晚凝低着头,立在门口徘徊,沉默片刻,晏今屿垂下眼睑,毛茸茸的发顶印入眼中。
“还不走,上次没被吓够?”
“这里是我的一点谢意,希望同学你收下。”
同学?居然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晏今屿心中有些泛着酸。
“谢了。你赶紧走吧。”一码归一码,他利落地伸手收钱。
晏今屿站在门边,沈晚凝背对着他上了豪车,才默默低着头,将钱放好转身。
看来属于沈晚凝的剧情也出了点意外,是因为那天拐角处陆许没出现吗?
后来他回想起这件事,才明白原来早在那时候就已经是她就已经开始循环攻略了。
隔天,有了钱,他被小老头儿轰着回去上学,他依旧在兼职,打算维持一下自己可怜的自尊心,至少把同学们的钱给还了。
晏今屿注意到陆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和班上的另一个女生走的越来越近,那人是那天话特别多的那个女生。
剧情又一点点被修正,他依旧是个悄无声息的配角,一个只敢躲在暗处的人。
他低着头,桌上风吹开的本莎莎作响,脑中鬼使神差地浮现沈晚凝抱着他哭的模样,他还真是个变态。
晏今屿轻声笑了笑,这狗血的三角恋还非得他掺和一脚不是。
正想着,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见他看向自己,这人扬起明媚的笑容,“晏同学,你好,还记得我吗,我叫江灵。”
“谢谢,记得。”不认识,没兴趣。晏今屿很快偏过头,看向窗外,沈晚凝站在栏杆外正吹着凉风。
她察觉到什么,回头,只见晏今屿和江灵两人聊的火热,她勾上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径直走向教室。
她走了,晏今屿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江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