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她的意思,元砚知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快步跟上她,两人上了马车。
“你住在哪里?”
元砚知:“清风润雨楼,但如今被我砸了,只怕掌柜会怪罪。”
玉天卿心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掌柜又怎么会怪你?明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她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这孩子实在太皮,还是将他带在身边比较靠谱。
“跟我回宫吧。但,你的活动范围,只在紫气西殿。”丹华官员和许多宫人都见过他的样子,元朝皇上就这样出现在丹华皇宫中,只怕会惹人非议。
他整颗心沉浸在一份无法言语的狂喜之中。
紫气西殿,白鹭在看到来人后,双眼瞪的如铜铃一般。这个人,怎么会是元皇?
玉天卿吩咐道:“白鹭,你先出去。”
白鹭将准备好的热水放在一旁,轻声退了出去。
一整天的奔波,玉天卿只觉浑身散了架,拆了头冠,懒懒的窝在床榻,不想动弹。
刚闭上眼睛,突然觉得一阵清凉的气息袭来。她猛地睁开双眼,伸手将元砚知的手握住。
他淡笑一下,温柔的视线融在昏黄的烛光里:“闭上眼。”
他拿起浸了温水的锦帕,一点一点擦拭着她的脸庞。从远山般清丽的眉毛,到小巧挺直的鼻梁,最后是颜色微粉的双唇。
她墨发随意披在肩上,细致粉白的肌肤透着些娇柔欲滴的味道。
许是感受到他温柔的呵护,她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睡的香甜。
他顿时心生感慨,她卸下防备的样子,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孩。体贴的替她将锦被拉到脖颈处,他才睡到一旁的软塌上。
第二日,玉天卿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俊脸在她面前,他细长的睫毛几乎贴到她脸上,如同两把小刷子将她蹭的痒痒的。她猛地坐起来,将锦被拽到脖子。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的?”又转念一想,还不是昨天一心软,同意将他带在身边的。
玉天卿大脑飞速运转着,看这天色,莫不是已经误了早朝?她坐起身,喊道:“白鹭!”
元砚知凝视着她,眸光中带着灼人心扉的光芒,道:“我已经让白鹭通知下去了,今日早朝休沐!”
玉天卿大惊,她即位以来,还从来没有误过早朝!扔给他一个白眼,正要弯身穿鞋,元砚知眼明手快的握住她纤足,替她穿鞋。
她的脚很小,贝壳般的指甲浅浅的覆在趾头上,泛着柔光。
见他看的认真,她道:“怎么?你现在是多了什么怪癖?”古人不是一直都有对女子玉足的偏爱吗?他做了皇帝,见的女子多了,也难免染上什么怪癖。
他替她穿好鞋,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起了红烧猪脚。”
玉天卿满脸黑线,净了脸,唤来白鹭梳头。
元砚知坐到桌旁,随手执起一本,道:“不必梳头了,今日你也不会想出门的。”
玉天卿闻言,从门缝中向外瞧去,见三三两两的官员站在外面。
“白鹭,让他们回去吧。就说本王染了风寒,有任何奏报,明日早晨再议。”
这些大臣们,知道海悦怡被捕,定会来奏请提前解除丞相玉茗的门禁,请丞相出面坐镇朝堂。元砚知处理元朝国事颇有经验,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
玉天卿吩咐白鹭将奏折搬到紫气西殿,认真批复着。元砚知安静的坐在一旁,盯着她愣神。薄薄金雾中,他眼眸似月光流幻,唇角勾起,若一弯新月。
玉天卿只觉两道灼热目光,像是要将她刺穿一般,她坐如针毡,将几张字帖推给他:“我脸上有金子吗?练字!”
元砚知乖巧的拿起笔,神态认真。
“海悦怡的位置,你打算由谁填补?”
玉天卿并未停下手中的笔:“拖几天吧,我有了一个新的主意。但仅仅是一个雏形,还未有万全之策。”
话一出口,玉天卿也有些愣神,两人之间的对话,像极了多年默契的朋友。她看向元砚知,认真问道:“昨夜如果我不去,你当真要砍了胳膊?”
元砚知目光是一片坦诚:“我身上负着多条人命,我从不否认。不论是阮星河,还是其他人来寻我报仇,都太正常不过。一条胳膊而已,砍了又如何?你原谅我,那便值得。”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容似蓝天下静谧的湖水,带着一些事不关己的平静,好似一条胳膊,一条命,如同蝼蚁一般,随时能够舍弃。
果然,他做所有的事情,都有目的。
玉天卿一时倒不知如何回话,只得垂下头,继续批阅奏折。
元砚知将她左手捉住,解开绷带,小心翼翼查看伤口。她掌心中,还有一些掐痕,想必是伤心紧张之时自己弄的。
阳光越来越灿烂,透过菱花窗子,洒下无数金辉。元砚知双目湛湛有神:“王上,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他声音带着些许鼻音,软软的。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面前的他同三年前那个恣意少年交织在一起。
她声音也不自觉的柔了下来:“再等一会,马上好了。”
忽听得门外一个爽朗的女声说道:“王上!羽光有好东西要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