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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彩云追月

“沉睡醒来鸟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一睁眼,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屋子,谢风情猛地坐起。

窗外,蓝蓝的天幕上漂泊着许多如棉絮般莹白的云块,天高云淡,一个美好晴朗的星期天。

“春眠不觉晓!”她低叹,四顾同室酣睡的同伴,不免在心底隐现一丝羡意。

“梦里不知身是客!”她自责地匆匆穿上衣服。

那地里的杂草、虫子,那楼上的眼睛……

蔚蓝的天空中,一大朵洁白清纯的云彩散作零零星星的雪沫,更显得飘逸雅洁。

空气清新,秀发长飘,楼前的寂然使她快意地一笑。

除了工作的交往,从不施粉描红,虚灵在骨,幽雅出俗的她更习惯于低调,不落痕迹地离群索居,这和从繁华热闹的大城市里来的她极不相称,也因此更添了几分神秘之美。

尽管她不善于抛头露面。但是,由于她遗世独立、秀美极致的清纯,言谈举止中洋溢出高雅的香气,反而引来一束束羡慕的目光。她犹如一道靓丽灿烂的晨曦,让人耳目一新,青眼有加。虽然,这并不是她有意追求的。

无奈,躲过一双,又有另一双。

门外垂柳下,一个潇潇易水寒的黑衣墨镜正在切切地审视着她。

“眼睛的世界!”她轻叹一口气,轻描淡写地瞟了对方一眼,自顾蹬车欲走。

车子不动了,经过那人时。

“风情,我没有认错人吧!”抑郁地低叹。

“今天没有雾!”她只得下车,并没回头懊恼地说。

“也许,今天有缘!”他落魄地苦笑,“他乡遇故知,无论如何都应该算做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他的目光同语调一样,情深绵绵,又忧郁苍凉地让人心头生寒。

“……”她疑惑地转回头,当两双含义完全不同的目光交融在一块时,她不由得目瞪语塞了。

对方慢慢地摘下墨镜。

“哦!我的天!”她张大了口,如梦喃喃,“真的是你吗?若岩?若岩!”

“也许,来得不是时候!”他清瘦萧瑟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一抹苦笑,幽幽哀叹,“一只哀鸣的野鹤!”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春夏秋冬,朝朝暮暮,一天二十四小时,相思,还分时候么?”惊喜欲泣的她目光如烟朦胧。

又见那平坦的额儿,又见那英气出尘的脸儿,积聚多日的苦苦期待、思念,一齐潮涌溢出,她梦游般地趋趋向前,“疾风知劲草!难道,忘了除非醉的心境,你已经没有了?”

他踉跄地后退着,英俊的脸上布满苍白,只向她伸出一双瘦削颤抖修长的手儿。

她惊异地站住,望着那双伤痛灼灼无底的黑潭,“怎么啦?若岩!”

“假如……假如依旧是:洁白的野鹤追飞美丽的云朵!”眼底缕缕萧瑟的哀伤让他痛苦地狠狠咬了一下苍白的嘴唇,窒息般艰难地仰望了一下幽蓝的天,郁闷地深叹,“可惜!上帝不在再赐福于我!”

春风里的戏逐,溪水旁的欢笑,绿荫下悠悠的笛声,月光下如梦的相望…..急转直下,没有了,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无奈的急流勇退。

所以,刚毅的男子只有一任泪水湿透干涩好久的眼眶。

“若岩,在没有你的日子里,你知道吗,我思念得很辛苦!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如今犹恐相逢是梦中。’你没有如此的感触?

——是时间陌生了我们?还是我做错了什么?”她伤感地追问,垂首落下点点酸楚的离人泪。

“……你,我对于你的爱,如今只能是一种自不量力的奢望!”他情不自禁地托起她尖尖的下巴,滴下一行热泪,落在她秀气的鼻子上,酸涩了她的心。

“即便,安贫乐道,不求享受,老天还是不给留一点的退路!你说怎么办呢!

一个上绞刑的罪人,能吻这纯洁的唇?能依偎这娇美的身躯么?老天!我多傻!痴心妄想!”他自怨自艾颤抖地转开脸。

“若岩,告诉我!怎么啦?怎么啦?

到底怎么啦?!”终于,抑制不住呼之欲出思念的泪水,长泻不止,“——我梦寐以求的就是能见到你呵!”

*

“您找谁?”一只拳头抵住下巴,怏怏不快的宇江南百无聊赖地从窗口抽回失望的目光。但是,漫不经心的目光一经望到站在门口,正在进退两难的夏初,他顿时神情一爽,热情地扬声高喊,“请进!”

“打扰一下,请问厂长在不在?”她淡然轻笑,礼貌地问。

“您看我不像?”他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样,挺挺身板反问。

“也许,是我眼太笨拙!

——应该说人才辈出,英雄出少年!”青眼有加,望着俊逸的他,她那双蓄满忧虑不苟言笑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发自内心喜爱的微笑。

“不好意思,开个玩笑。您有事儿?”他莞尔一笑,定睛地望望这位高雅的不俗来客,“请坐吧!

——应该一会儿就来。”

也许是一位高贵的客户,他心想。朝她礼貌地笑笑,又把游移不定的目光迂回到大门口,专注地张望。

“……”她坐在沙发上,望着门外婆娑的树叶,耳边又回响起女儿日记中的话,“有时,我真想哭呵!有时,我真想哭呵!”泪水顿时在她深陷的眼眶内回旋起来,使她不能既来之则安之地稳坐与此,她懊恨地咬了一下娴静的嘴唇,向他侧了侧身子,谨慎地试探:“在这儿,你是秘?”

“呃!不,不!”他两只手插在瘦瘦的牛仔裤袋里,摆出一幅虚怀若谷、老成持重大人一般的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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