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静静地凝视着睡梦的妻子,多想再亲吻她的额头。昨儿一宿,她未睡好,实在不忍心惊扰她的美梦。柴兴顽皮地噘着嘴,做出暖昧古怪的样子,仿佛她的嘴近在眼前,只要动动嘴就能品尝到她的温柔与细腻。
怀音被他的举动逗笑,想笑又快速的捂住嘴,将即将扩散的笑声,活活地咽回肚子。
木蝉听说雪音回京,连夜定了一卷又长又满的清单,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好东西,从布料衣衫到菜品糕点,再到各类营养物什,细微而齐的载入清单之中。无论是衣衫还是糕点,都是木蝉亲手花时间挑选的,样样都是最好的,也是按照雪音的喜欢来选定的。什么样的颜色是雪音所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更适合贤王世子的身份,诸多方面都尽最考虑在同。
临出发前,木蝉又细细地审视了一番清单,确定并无遗漏,方才出门。
雪音醒来后,已是日上三杆。自从与柴兴团聚之后,夜夜都睡得很安稳,即便胸口还会刺痛,却不及以往那般的明显。
正在梳洗,外面就传来一个久违而又欢快的声音:“姐姐,姐姐……”
“木蝉——”雪音心中欢喜,迅速起身,腹部一阵刺痛,复又缓缓坐下,轻柔地抚摸着腹部,低声道:“斐儿,可别调皮哦……”胎儿在腹中又动了一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母子连心的感觉让她感到了幸福与初为人母的快乐。
腹中的斐儿终是安静下来,不再动弹,也不再练习他的拳脚功夫。雪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算算日子产期即近,胎儿理应少动才对,可她的斐儿就是动了,莫不是还要待许久才能临盆。
雪音一边顾忌着腹中的孩子,一边听到从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轻声道:“木蝉,快进来!凝视着门口,满怀期望地等候着。
片刻后,一张熟悉的脑袋探了过来,很快就看到一个体形宽大的女子,大腹偏偏,竟已是重孕在身。
看错了?
记得木蝉曾说过,她的肚子幸许已有了小槿儿,当时还在想,木蝉怎会了这样的怪念头。回想过往种种,木蝉真的怀了与南宫瑾的孩子。木蝉发誓终身不嫁,都是因为自己,怎么可以用世俗的眼光去嫌弃木蝉,她们可是姐妹呀。哪怕只是一丁点都不行,雪音在心里说服自己。
“嘿……姐姐,发什么呆?是不是发现我现在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嘻——我不是说过,我会尽快把斐儿的娘子生出来嘛……”木蝉一进来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像只可爱的鸟儿。为了一个承诺,终生不嫁,为了斐儿要生女儿。
木蝉的一生,真的太看重雪音,这份重视让雪音心觉惭愧。震惊后的雪音,回过心神。无法责备木蝉,唯有暗暗地责备自己。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累及了木蝉。如果她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木蝉早就与王游成亲生子了。
“……几个月了?”
木蝉伸出五指,认认真真,满脸笑容的算起来:“原来做母亲的感觉真的不错。姐姐,五个月了!张太医说,是个女儿哦。那老家伙的医术,我信不过,姐姐,再替我诊诊是不是女儿?如果不是,也好让我早做计划……”
“计划?”雪音不解。
木蝉真是不俗,未婚怀孕,还想大摇大摆地做生意,进出贤王府。
一路上,她好几次都想问王游关于木蝉的时候。王游一路行来,处处都在躲避自己。
“和王游……”
“过去了!”
“过去了?”雪音有些惋惜,若不是因为那个誓言,木蝉也可以享有幸福。如今怀了南宫瑾的孩子,木蝉与王游真的结束了。
木蝉笑容不改,“姐姐没听说么?当日皇上赐给王爷五个美女,里面有个叫香粉的做他娘子啦!”
她看着他们相好,看着他们分开。好好的良缘,竟然无法走在一起。相爱不能相守,这是痛苦的,雪音陷入深深愧疚之中。
木蝉细细地审视着:姐姐瘦得皮包骨头了,需要好好补养。好在自己备了各种补品,过几天就是产期,坐月子的时候正好可以用上。
“姐姐,替我诊诊脉,是女儿么?”因为姐妹间的约定,木蝉说什么都要替斐儿生个小孩子,依旧担心诊断有误,万一不是女儿,她岂不是违背了与姐姐之间的约定。
雪音盈盈浅笑,伸手将枯瘦的手指搭放在木蝉的手腕,细细的诊脉,道:“太医说得没错。”
木蝉欢喜起来道:“是女儿就好!要不然,我岂不还得替斐儿再生个小娘子。不过斐儿,瞧姨母待多好,姨母多生两个妹妹给,喜欢谁就娶谁……只管放心,我木蝉的女儿,也只会喜欢斐儿一个人的……”木蝉说这番话,仿佛已经有了几个女儿一般。
雪音用手轻柔地抚摸着木蝉的大肚子,能感觉到孩子在木蝉腹中的心跳,有力而匀称的。
木蝉也好奇地将自己的手放在雪音的大肚上,与斐儿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话:“斐儿,待出生了,可得好好孝顺娘。娘怀、生还真是不容易哟……”
说了良久,木蝉方才忆起自己来访的目的,大声道:“外面的,还站着作甚?把礼物拿进来。”
话音刚落,外面一行十余人,个个抬着、捧着礼物,小心翼翼地将物品整齐有序地堆放在院中,很快就将院子摆满,红红绿绿,紫紫青青好不耀眼。
“这些……都是给我的?”雪音抬眸看着门外一院子的东西,就算要坐月子,就算是斐儿的衣衫,也用不了这么多,都够十来孩子、十来个产妇用的了。
木蝉得意洋洋,贤王府财大气粗,她可是做小本生意的,都白送,她还不得亏死。“姐姐,我最近生意很差。所以过来请姐姐照顾一下生意喽!”
怀音哭笑不得,当她看到满院子的礼物感动了一把,做姐妹就要像娘娘与木姑娘这般,还未感动过来呢,木姑娘就开始提银子了。
雪音浅淡笑道:“越来越像个商人。”
“哈——那是那是。”毕竟也是肃州木家的后人嘛,天生对银子就有一种亲切感,木蝉从怀中掏出一只金灿灿的小算盘,噼哩叭啦地拔弄起算盘珠子,长长的礼单飘落下来。“不多,不多,五千八百二十三两六钱银子……”
怀雪、怀音与木蝉相识的时间较长,听到这么一笔庞然数字,两人面面相窥,真是失误地感动一回,还以为是白送,居然要银子。
怀音道:“木姑娘,心够黑的,这些东西哪值得了这么多银子。”
怀雪道:“就是!木蝉该不会敲我家娘娘竹杠吧?”
木蝉一副正气凛然地样子,道:“非也!姐姐,那么一院子的礼物,小到孩子的鞋袜帽,大到婴儿用的摇床,妹妹这番心意又岂值区区五千余两银子。”
虽然木蝉知道,这贤王府什么样的东西没有,可是这些东西也是她花了几个月的心思令人准备的,大大小小,各类俱有,也是她花了许多心思的。就算是自己腹中的小槿儿所布设的东西都不及外面的十之有二。
怀音道:“姑娘真是多事。我家小世子的衣服,早在几个月前,娘娘和夫人们就备齐了,哪里用得着操心。”
木蝉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样子:“姐姐,那些东西真用不上啊?”那她岂不是白白的花费了一场心思,那里面的东西,样样都是经过她的手,件件都是她用心挑选的,可谓是选遍了天下东西南北的物什,才遴选出来的。
雪音应道:“用得上,备好了,就不劳我这个做亲娘的再去劳心。我很喜欢!”又吩咐道:“怀雪,去东夫人那儿支六千两银票给木姑娘。”
木蝉也不想为难雪音,若是真有了,那她还可以摆在店铺里当货物卖掉,道:“姐姐,不用为难的哦!如果用不上,就说一声,我的生意做得大,摆在铺子里总能卖掉的。”
雪音明白,这是木蝉的一片心意。木蝉与她姐妹一场,也是她最贴心的人,知晓自己是个高傲的人,不肯平白受别人的恩惠,所以才故意提到银子。在木蝉看来,收了银子姐姐的心里便会安心许多。
回京途中,路过木蝉的店子,雪音特意瞧了瞧,鸿归楼前人马如梭,生意红火,哪像木蝉说的生意不好。那般火红的生意还说不好,怕是满京城的店铺都要关门了。
木蝉有了木亦柔这个大管家,短短几个月时间干得风生水涌,从酒楼到绸庄,木家大宅也扩建得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