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凤自来有侠王之称,敢作敢当,做过的事没道理不承认。再则,若真是柴凤所为,知道柴兴把那女子给吃了,不正是柴凤要的结果,顺水推舟,用新人代旧人。
柴兴道:“真不是?”
“不是!不是——”柴凤肯定地应道,细细地打量着留,“八嫂刚殁的时候,不也怀疑被人动了手脚,难不成……”
“难不成怎样?”
屋里又传出凌思若的惊呼声,柴凤又乱了心神,道:“八哥,改日小弟再去拜会。今儿就别添乱了!”
柴凤三两句打发了柴兴,走近门口,急切地张望。屋里传出一个妇人的声音:“王爷莫急,看样子快了!”
柴兴暗想:九弟话中的,“难不成”是什么意思,难道蕊儿真的没死?如果蕊儿没死,自然就不是躺在冰窖中的女人。想到女人,柴兴立即就想到了后宫中的灵贵人,据说就在蕊儿上次离京不久,后宫灵贵人落胎患了一场久病。两月前,皇上突然将灵贵人擢升为昭仪,近来更是宠爱得紧。灵贵人与雪音她们本就长得相似,若是皇兄染指之心未死,难不保会来个李代桃僵。
想到此处,柴兴立即便吓了一跳。不,定要进宫弄个明白,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若是蕊儿真的没死,自己只需看看她的眼睛,便一下就能分出真伪。
“九弟勿须忧心,思若母子定会平安无事。”柴兴说了句宽慰的话,离了明王府。
回想昨晚种种,那样清晰的画面不像是梦。手中这纸留,确是蕊儿的笔迹,最初还以为是旁人模仿的,可如今细看,越看越没有端倪,无论是笔力还是流畅上,都像极了蕊儿。
蕊儿,真的还活着么?如果活着,为何现在才出现,可曾知晓,这些日子我度日如年。
柴兴顿时间看到了一抹曙光,加快脚步,回奔贤王府。
乾坤殿。
顺德帝扫过许久不上早朝的柴兴:两月未见,柴兴仿佛苍老了十岁。神情恍惚,憔悴不已,静静地站在一侧,似在沉思。这也是柴兴告病之后,第一次上朝,站在大殿一侧无精打采,所有所思。
“有事议事,无事退朝!”
“皇上起驾——。”
柴兴离了大殿,到了御房。
喜来公公见是柴兴,并没有阻拦,任柴兴直接进入御,只在一旁通禀道:“禀皇上,贤王爷到!”
顺德帝一直在等,等柴兴振作的那天,等他再次出现在朝堂之上。任柴兴站在下方,平静甚至是带着几分冷音地道:“终于闹腾够了?”像是责备,又似不满。顺德帝从一堆奏章抽了一本,翻看起来,心下却暗自琢磨起柴兴的来意。
柴兴定定神,道:“皇上,臣弟……想见灵昭仪!”一刻也不想多呆,只想尽快解开谜团。
“见她?”顺德帝冷笑一声,“八弟思念亡妻成疾,居然也想找个替身,难道忘了,当年可是把灵儿送到后宫的。如今要见他,又怎知她是否愿意见。”
柴兴继续道:“臣弟恳请皇上,请容臣弟见她一面!”
顺德帝无奈地放下奏章,“倘若今儿不让见,回头又去求母后。走吧,朕陪便是!”
兄弟二人在数名宫人簇拥下,一前一后到了琉璃宫。
柴兴怀揣着激动不安的心,如此熟悉的笔迹,而从颜色上分辩正是今晨所,还有纸张也是桃花坊专供纸,这样的纸除了后宫嫔妃便是贤王府所有,当日因为蕊儿说:喜欢这桃花坊的纸,闻着有股桃花的馨香,还有这白里透粉的颜色,也比通常的浅黄来得漂亮。所以柴兴特意跟顺德帝讨要了一些桃花坊的专贡纸,以备蕊儿所用。自从蕊儿去后,那些纸张就被柴兴放在房的柜盒之中,就算是柴显也不曾用过。
琉璃宫曾是蕊儿住过的地方,多少年了,一直无人进入,现在成为后宫灵昭仪的寝宫。人未至,便能闻到寝宫里飘散着龙涎香的香气,龙涎香属南越帝王专用香料。能在帝王寝殿之外的其他地方闻到,可见顺德帝对灵昭仪不同其他的嫔妃,怎一个宠字了得。
“皇上驾到!”
喜来公公一声高呼,将正在芙蓉帐中调养内息的雪音惊回神,略一思量,快速下床离帐。
顺德帝看着满殿的宫人,道:“灵昭仪身子如何?”
春水应道:“禀皇上,昭仪娘娘身子略有好转,这会儿正在休养。”
顺德帝道:“去唤灵昭仪出来,贤王要见她。”
雪音听到“贤王”二字,心中被凿痛。这个傻子,怎能冒然进宫,实在太危险了。皇上既然敢李代桃僵,就有应对的法子。就算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又如何,她依旧难以退身。即便面对的是野心勃勃、步步为营的帝王,她也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幸福。
春水进入寝宫:“昭仪娘娘……”
不待春水说完,雪音道:“本宫听见了!”计上心来,将春水唤到跟前,细细地在耳边叮嘱几句。
春水不解:“为什么要我把纸条塞给贤王爷?”
“他是皇上的胞弟,能助我夺得君宠。”反正琉璃宫的人都以为她现在有心与众嫔妃争宠,这样的答案不是最让他们满意,也最不能引起他们的怀疑。
春水满意的笑了,这样争宠夺爱的女子才应该是灵昭仪么。只要她要争,想争,皇上定会实践自己的诺言,封她为帝夫人。这是何等的尊崇,到时候,他们也会因灵昭仪而成为人上人。
大殿上,宫人奉上茶点,兄弟二人相对而坐。
过了良久,在宫娥的簇拥下,从后殿出来一个面容苍白的女子。
雪音柔柔袅袅地移至二人跟前,经过柴兴身边的时候,身子一软,跌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柴兴俯身便来扶她,春水随势快速地将一张纸条塞入柴兴手中。
雪音盯了一眼柴兴,很快将目光移开,道:“皇上恕罪,夕儿失礼了!”
柴兴略是意外:他只屑看看她的眼睛,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眼神分明熟悉,是蕊儿无疑,可她的声音却是另一个人的,带着些许的沙哑,也不如从前那般富有磁性,略用心聆听,还有些过往的影子。对,是她说话的语调,虽声音不同,但那语调却是如出一辙。
蕊儿,灵昭仪是蕊儿!
柴兴心中确定之后,便是被潮水的狂喜包围着,却不得不强迫自己要冷静。不知蕊儿是如何变成了灵昭仪,但他能肯定,这必是皇兄使的另一个诡计。
春水忙道:“皇上请恕罪,灵昭仪这几日体弱,常犯头昏病,刚才定是犯病了!”每次对于雪音所犯的些小过失,宫人们也总能找到最好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