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务部最近情绪十分低迷。 半个月前出问题的那份合同,导致公司新开展的项目停滞,每天亏损近七位数。 法务经理陶姐从前天开始就电话不断,部门里的其他员工也连续加班快超过一周了。 每个人都顶着一对巨大的黑眼圈坐在工位上,咖啡不离手。 半个小时前,陶姐被一通电话叫去副董办公室。 实习生小何问宋婉月:“我们部门是不是要完蛋了?” 宋婉月摇头。 完蛋的是他们,和部门没关系。 她和小何是同一时期进公司的实习生。 她原本找的工作是某事务所的实习律师,但她妈说夫妻感情是靠培养的,这婚才结没多久,就开始分隔两地。 平时连面都见不到一面,算什么夫妻。 所以她就在她妈的半强迫半劝服下,隐瞒了总裁老婆的身份,乖乖过来从小职员做起。 平时工作勤勤恳恳,认真负责。 但唯独一点,绝对不加班,坚决反对内卷。 相比部门里其他人脸上的阴云惨淡,宋婉月显得悠闲许多,甚至还有心情对着镜子补妆。 雾面豆沙色的唇釉将她饱满的樱桃唇重新描绘一遍,衬得那张昳丽明艳的脸越发精致动人。 她合上唇釉,扬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劝他:“陶姐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杞人忧天又有什么用?” 这番安慰的话却令小何倍感忧虑。 对啊,陶姐都没办法的事情,他在这里杞人忧天又有什么用? 宋婉月补完了妆,还有空浏览公司官网的主页。 谈一资本前年刚上市,主要是做科技领域这块。 公司创建没多久,就已经到了行业龙头的位置。 不得不说,创始人的确有点东西。 平日里公司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刘副董出面,只有几位高层和公司元老级别的员工见过那位创始人。 听说年纪不大,二十六岁,姓段。 在北城,姓段。 但凡对北城上流圈有些了解的人,大致都能猜到,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身份就简单不到哪里去。 哪怕是些与段家沾亲带故的旁支,也能在名流圈占据顶端的席位。 宋婉月继续滑动鼠标往下浏览,公司创办于六年前,主要涵盖了人工智能、电子工程和生物技术。 六年时间就将这个行业做到了全国顶尖。 算下时间,如果传言不虚的话,创始人如今二十六岁。 那么他创办谈一资本的时候也才刚二十。 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在干嘛? 宋婉月回想了一下。 两个月后是她二十三岁的生日,二十岁也不过两年前。 那个时候她满世界的看秀看展,进出各大拍卖会,过着挥金如土、奢靡享乐的大小姐生活。 小何安静了没几分钟,又过来和她交头接耳:“你说公司该不会让我们来填补这个巨大亏损吧?” 她从专业角度和他分析:“还没到那步就别贷款担心了。而且根据《工资支付暂行规定》第十六条,就算是需要赔偿,每月扣除的金额也不能超过当月工资的百分之二十。” - 半个小时后,陶姐回到办公室,脸色比刚才白了三个度。 面对部门同事的关心,她反过来安慰他们:“没什么,事情差不多都解决了,你们不用担心。” 小何听了她的话,激动的眼睛都瞪圆了:“那我们应该不会被开了吧?” 陶姐让他先把眼泪擦干净,这算什么样子。 她恢复到往日的雷厉风行:“都别丧着一张脸了,赶紧把手头上的工作都做完。前天的风险评估做了没有?董事会那边下班前要给答复。小何,你白天发给我的合同格式不太对,记得改一下。” 部门的氛围又回到出事前的繁忙与高压,仿佛这场持续整整一周的战役终于尘埃落定。 宋婉月却眼尖的注意到了陶姐手里的件。 出去前还密封着,这会变成了一张张被揉皱撕烂的合同纸。 她刚刚,应该是被叫去了董事办。 下班时间,宋婉月是整个部门第一个走的。 ——只有她完成了工作。 电梯内其他部门在讨论,今天刘副董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当着那么多人把合同砸
到陶姐脸上,还骂的那么难听。我真的觉得有点过分了。” “对啊,陶姐都说愿意承担公司亏损,主动离职。刘副董居然还要在业内封杀她,这不是赶尽杀绝吗。被我们公司封杀过的,还有谁家敢要?” “刘副董不一直都这样吗,拿着鸡毛当令箭。段总名下产业众多,最近又在拓展海外市场,谈一资本上市后他就没再管过了,所以刘副董就觉得自己是老大了呗。” 宋婉月站在轿厢角落,听见她们的讨论,对这个刘副董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新员工入职那天,他就用他那双眼睛对着她一番打量,后来有饭局也总找她陪同。 宋婉月不肯去,每次都借着生病开溜。 次数多了,自然引发了他的不满,找到机会就给她穿小鞋。 电梯到了负一楼的地下车。 宋婉月走到自己的兰博基尼车前,空旷无人的地,隐约传来刻意压低过的哭声。 哭声有些熟悉。 沉默两秒后,她还是决定去看看。 循着声音找到地方,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到白色奥迪车内的女人。 额头抵着方向盘,哭到整个肩膀都在颤抖。 宋婉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平日里无所不能的女强人居然还有哭成这样的时候。 联想到自己在电梯内部听到的议论。 看来事情之所以能够尘埃落定,是陶姐自己扛了下来。 那天晚上宋婉月没有回自己在北城全款购入的别墅,而是开车去了泊景庄园。 她和段柏庭的婚房。 警卫员不认识她的车牌号,拦了她的车没有放行。 她虽然嫁过来有些时间了,可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警卫员认不出她也正常。 迫不得已,宋婉月只能给家里打去电话,拨通后就将手机递给了警卫员。 对方沉默的时间里,估计是在等待电话接通。 下一秒,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毕恭毕敬:“段先生。” 宋婉月一愣,没想到接通电话的会是段柏庭。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待电话挂断,警卫员态度变得十分客气,立刻抬杠放行。 宋婉月心不在焉地开车进去。 满脑子都是自己这个没见过几面的便宜老公。 距离上次见面,好像还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小区内部绿化做的非常好,每隔数公里才能看见欧式田园风的庄园。 周边有马场、高尔夫场、甚至还有单独的人工湖泊。 这里的房价被外界誉为如果出生时没有,那么这辈子都不会有的程度。 车开进庭院,西装革履的泊车员过来,喊了声太太,毕恭毕敬的站在车门旁等待她下车。 宋婉月在沪市长大,住的是弄堂。 外向的性格让她喜欢串门,串完东家串西家。 嫁给段柏庭后,她处处不自在。 这种所有人各司其职的严明让她有种自己在军队的错觉。 而段柏庭,则是主宰一切的上将。 做为婚房,全部装修都是按照宋婉月的喜好来的。 墙体一律采用奶油白的配色,家具也全部仿欧式。 挂在走廊上的巨幅油画是她十九岁时所作,后在一场慈善拍卖会上展出。 被人以一百万英镑的价格拍走。 当时她还觉得好奇,究竟是谁这么有眼光,花如此高价拍走了她的画作。 结果婚礼当天,她在自己的婚房看见了这幅画。 原来是被她的未婚夫拍走的。 细细想来,这门婚事早在她十八岁刚成年之时就定下了。 只可惜对方当时远在英国,因为公事暂时回不来,所以订婚这道步骤就免去了。 对于自己的未婚夫,宋婉月在婚礼之前都只知晓,他姓段。 拍下那副画作,估计也是送给她这个未婚妻的订婚礼物。 覃姨是家里的佣人,为人周到,脾气也和善。 提前知晓宋婉月今日要回来,便让家里换了熏香。 宋婉月有求于段柏庭,也没像平日那样躲着他。 视线反而在屋内主动搜寻起来,问覃姨:“他人呢,又走了?” <
> 覃姨笑说:“柏庭半个小时前才到家,现在在洗澡。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盛碗汤,饭菜马上就好。” 半个小时前才回家? 自己倒是运气好,正好赶上了。 他行踪不定,宋婉月也从未问过,只知道他大多时间都不住在这里。 那碗汤她简单喝了两口,便放下勺子去到二楼。 卧室是和客厅一致的奶油白墙纸,连床单都是带蕾丝的绸缎滑料。 很难想象,如冰山般禁欲高冷的段柏庭,躺在这张床上会是什么样子。 房内的浴室,宋婉月听见断断续续的水流声传出。 段柏庭有洁癖,加上他这一整天舟车劳顿。 今天这个澡估计要洗很久。 既然有求于他,就得拿出点求人的态度来。 宋婉月决定屈尊降贵放下大小姐的架子,等他把这个澡洗完。 可还没等上几分钟,便开始犯困打盹。 睡到迷迷瞪瞪时,双脚腾空的失重感好似从屋顶跌落。 她瞬间惊醒,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坠楼只是在做梦。 失重感的缘由是因为自己被段柏庭抱在怀里。 估计是看她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所以想把她抱回床上去。 这人虽说性子不近人情了些,却胜在教养好。最起码没有对坐在椅子上睡着的自己视而不见。 宋婉月在心里偷偷给他加了一分。 他刚洗过澡,眉目还染着几分浴室内的雾气。 往日深邃到带着天然冷感的眼眸,难得有稍显柔和的时候。 再简单不过的家居服穿在他身上,也被他修长挺拔的身材衬得没那么简单。 浑然天成的清冷矜贵。 宋婉月被眼前的美色蒙蔽了几秒钟,然后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姿态来,明知故问:“我刚才是睡着了?” 他并没有回答她这个蠢到没边的问题,将人放回床上时,目光在粉色蕾丝缎面床单上停留一瞬。 如此近的距离,宋婉月清楚的看见他古井不波的眼底稍有松动。 眉头似乎也皱了皱。 看来八风不动的财团掌权人,在看到粉色蕾丝床单时,也会有按耐不住情绪的时候。 但也仅仅一瞬而已。 他打开房门。 宋婉月见他要走,手撑着床面急忙坐起身:“你去哪?”。 他头也没回,耐心已然耗尽:“工作。” 宋婉月早就习惯了这人的惜字如金。 她装模作样关心道:“这么辛苦啊,好心疼。” 本就清甜软糯的声音,这会刻意压低,嗲上加嗲。 段柏庭闻言停下,数秒后,回眸看她。 他天生一双桃花眼,可惜并不多情,不论看谁都有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此时却少了点审视,多出些意味深长来。 宋婉月还以为是自己的撒娇起了作用,期待的眨了眨眼。 须臾,他走出房间:“覃姨,您把方医生叫来。” 覃姨声音紧张:“婉月生病了?” “嗯。”他语气淡淡,“好像烧坏了脑子。” 宋婉月:“” 方医生的确来了,给宋婉月做了个大致的检查,除了发现她有些贫血外,没有其他问题。 贫血是老毛病了,宋婉月并没有放在眼里。 待覃姨将方医生送走后,宋婉月气鼓鼓地去了二楼房。 段柏庭每次回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这里面。 她身上还穿着白天那条裙子,黑色吊带的包臀裙,长臀刚到她的臀部下面一点。 收腰显曲线的设计,让她整个人的曲线显得越发玲珑有致。 整间屋子,唯独只有房没有按照宋婉月的喜好来。 大约是因为其他地方段柏庭并不多待,所以也就无所谓随她了。 至于房,他语气冰冷的警告她,别打这里的主意。 整个空间都是严肃的冷色调,几排柜直接连接到顶。 籍全都分好了类,规模快赶上一个小型图馆了。 宋婉月进去的时候,段柏庭的脸色不大好看,声音和眼底都隐忍怒气:“把你那些东西都弄走!” 宋婉月疑惑:“什么东西?” 他目光指向他所
说的地方。 宋婉月回头看了眼。 柜正中间被清出一大片空间,此时摆满了她前些日子拆盲盒拆出来的玩偶公仔。 巴掌大小的冷脸小姑娘,抱着金元宝的粉兔子,还有趴在地上的熊猫。 种类很多,样式也杂,摆在那些财经相关的籍中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她嘴里叼着棒棒糖,不以为然:“柜子都摆满了,实在没地方了我才摆在这里的。” 段柏庭不给她商量的机会,说话的声音明显沉下去几分,给她下最后通牒:“明天之前,我要看到那些东西从房消失。” 宋婉月心里一惊,这是生气了? 要放在平时,她才不在意他生没生气。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有求于他。 最后那点棒棒糖被她咬碎后吞下,宋婉月扔了木头签子,绕过桌走到他那边。 段柏庭目光短暂放在她身上几秒,便当没看见,不受干扰,继续工作。 面前的电脑屏幕里,是当前股市的大盘走向。 宋婉月看不懂,也不想看。 她就想着在最短的时间内速战速决。 段柏庭这人软硬不吃,没有任何缺点。 宋婉月对他不大了解,虽然是夫妻,可两人相处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她和奢侈品sa的相处时间长。 她沉默了会,想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害臊的。 故意走到他跟前,将裙摆往上提了提,露出线条诱人的大腿。 非常直白的勾引。 她没有赶流行去追求当下受欢迎的骨感纤细,不会瘦到能看见身上凸出来的骨头。 骨肉匀亭,珠圆莹润,肤色冷白透了点淡粉。 平直瘦削的肩没什么肉,腰身纤细,臀翘而饱满。 光是看着,便觉得她整个人又香又软。 段柏庭此时是靠着椅背坐着的,黑色西裤下着的修长双腿,与桌隔着一段距离。 他待会应该还要出门,所以换好了衣服。 量身裁剪的尺寸,隐约还能瞧见劲韧紧实的肌肉线条。 衬衣下摆一丝不苟的扎进裤腰,就连皮带都扣好了。 仿佛古代的贞洁烈女,死守着自己最后的底线。 宋婉月在心里不屑一顾,这会装什么柳下惠。 上次见面,可没见他有多禁欲。 结婚一年半,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宋婉月今年才毕业,早前都在沪市读。而段柏庭的大本营在北城,加上他工作忙,产业遍布全球,经常性这个国家待一段时间,那个国家待一段时间。 相反,在国内待的时间最短。 上次见面还是一个多月前的结婚纪念日,他搭乘最早的航班赶回国内,陪她去参加了一场慈善拍卖会。 并花两亿为她拍下那件压轴拍品的山水画,作为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的礼物。 飞机是下午四点在首都机场落地的,拍卖会七点半结束。 之后的晚宴则是八点开场。 她穿着专门飞去巴黎量身定做的高定礼服,挽着他的胳膊出现在晚会上。 不断接受别人的敬酒,还得被迫去听那些场面话。 那些人明显是冲着段柏庭来的,估计也是知道见他一面不容易,自然不愿意放过这次难得一见的机会。 大约是看出了宋婉月的不耐烦,段柏庭随意找了个借口,带着她离开宴厅。 原本以为终于解脱了的宋婉月,还来不及感恩他的体贴,就在房间里被他折腾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精挑细选的床垫都被他弄坏了。 外界盛传,段家长子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唯独野心超于常人,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拓展自己的商业版图上。 这些传言根本就是放屁!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枚被煮至薄粉敷面的鸡蛋,外壳被剥去了,只剩下靡颜腻理。 一双娇柔白嫩的手无力地伸出黑夜,最后又被那只手掌宽厚,骨节分明的手十指紧握,重新带了回去。 三个月的工作压缩到一个晚上,都是一件完成不了的事情。 更别提是这方面了。 三个月空窗期积攒的欲望,一晚上全发泄了。 - 对于宋婉月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段柏庭没有发问,而是抬起一双平静的眼。 似乎想要看看,她又
要作什么妖。 宋婉月迎着他毫无感情的注视,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伸出两条玉白手臂,攀住他的肩,与他面对面。 神情严肃,仿佛此时待的地方不是段家的房,而是法庭。 “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不能违背妇女意愿,所以接下来我不管对你做什么,你都不能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