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吴俊风是不打算参加年会的,奈何项逢发了话让他务必出席,还说要管理层要体恤下属、贴近群众。
所以吴俊风是不得不去,他还是平常一般低调的造型,一身平平无奇的西装,一条深色系无印花的领带,一张没什么笑意也没什么怒意的面容。
去年年会吴俊风就没有出席。今年年会大家一看总经理居然来了,纷纷想来套套近乎。
项逢入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吴俊风坐的桌子坐满了人,映入眼帘的是标准的众星捧月的场面。
现场认识项逢的人屈指可数,所以他这里倒是能透得过气来。
公司年会上表演各式节目的人都有,甚至还有诗朗诵的,上台的一个个都是俊男靓女,让人大饱眼福。
年会进展到高潮,大家纷纷邀请总经理上台唱首歌。吴俊风一直推拒,奈何员工们太过热情,他只好走上台去。
项逢坐在台下,看着这个曾经自己最熟悉的人盯着一张陌生的脸站在台上。
吴俊风唱的是乐队葡萄不愤怒的《远走高飞》,这首歌并不火,在网易云的收藏量只有2000+。这个乐队项逢记得他当年跟自己提过,乐队主唱的声音是满满的少年感,而吴俊风的声线却比较成熟,唱来有另一番味道。
吴俊风唱到“我的二十八就像行走的笑话”时,项逢敏锐地看到他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明显是情绪有极大起伏的表现。项逢认识吴俊风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情绪有这样明显的起伏。
当唱到“明天我将成为谁绚丽绽放或是枯萎”时,吴俊风的声音猛地拔高,腰迅速地弯了下去,像一把久未拉满的弓。
一曲罢,全场掌声雷动,大家都没想到自家总经理唱歌是这样一把好手。于是纷纷起哄,让吴俊风再唱一首,吴俊风敌不过大家的热情,又献唱了一首。
这次他唱的歌是专辑《风起》里的《屠龙少年》,这首歌比刚才那首还要小众,在网易云的收藏量只有10+。在唱到“那稚嫩的孩子呢他还在大雨里吗”时,吴俊风的眼角有些湿润,那晶莹隔着汹涌的人潮被项逢纳入眼底。项逢在想:要到什么时候,他才愿意把自己的故事托盘而出呢?他的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呢?
这样的年会,当然敬酒是不能少的。申氏从两朝元老到青年才俊纷纷来给吴俊风敬酒,两朝元老敬的酒吴俊风不好不喝,不喝显得托大,毕竟自己年龄资历在那里摆着。青年才俊敬的酒吴俊风不能不喝,不喝影响工作的开展,毕竟那么活还要指望着人家干呢。
这么一来二去,吴俊风就喝多了。其实他酒量算是不错的,奈何来敬酒的人太多,他实在支撑不住。
年会结束的时候,吴俊风已经双脚发飘,脑袋发沉,整个人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大家当然不会让醉成这样的总经理自己回家,好多人围上来要让自己的助理送吴俊风回家。可是项逢横在了他们中间,“我知道他家住哪儿,我去送他就可以了。”
项逢今晚滴酒未沾,的确适合开车送人。大家都不认识他,只当他是个想献殷勤的新人。“你真知道总经理家住哪里?”
抛开今晚不谈,吴俊风跟大家的关系都很疏远,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包括他自己的秘。
“那当然了,我去过总经理家不止一次。”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人又长得年轻俊朗,众人只当他是吴俊风器重的新人,都没有多想,直接把吴俊风交到他的手上。
可是一出门,项逢车钥匙一按,大家又惊呆了,这个新人开的居然是这样段位的顶级豪车。
正常情况下,项逢只要说一下是家里给的,大家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但是项逢靠自己的能力打拼至今,不愿意说这种谎话,干脆就选择不解释。
在大家的夹杂着诧异与艳羡的议论声中项逢的车子发动了,封闭的车厢里,项逢透过镜子看了眼醉倒的吴俊风,开口调笑道:“陌生人的车你也敢上?不怕遇到坏人?”
项逢本以为吴俊风不会开口,没想到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车后座响起,“你他妈的算什么陌生人?”
项逢的眼睛一下子陷入幽深,思绪飘入回忆的棉絮里,柔软且丝丝缕缕的,让人走不出也勘不破。
一路无话,到了澜风路1楼底下,项逢停好车,打开车门,把吴俊风扛了出来。
“电梯钥匙在哪里?”
吴俊风拍了拍口袋,项逢利落地拿了出来。
走到电梯间里,一个女生看到项逢长得帅气所以来主动搭讪。
“小哥哥长得真帅,加个微信不?”
项逢一手拉着吴俊风,一手按电梯,俊逸的面孔上写满了冷漠,“我有女朋友了。”
女生悻悻地说了声哦,就缩在了电梯最里面。
吴俊风转过头跟缩在电梯里面的这个女孩说:“嗐,他那个女朋友成不了。”
这下项逢生气了,“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吴俊风没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成不了,成不了。”
出电梯的时候,项逢直接从后面给了吴俊风一脚,又马上拉住他,这才让他没有摔个狗吃屎。
项逢没什么耐心地开了门,没有换鞋直接拉着吴俊风往里走,把他摔到了沙发上。
项逢指着吴俊风说:“你今天就给老子说明白,我跟留留怎么就成不了了。”
吴俊风缓了口气,说:“你他妈的知道他爹是干什么的吗?”
项逢说:“我他妈不用知道。我是跟她在一起,又不是跟她爹在一起。”
“她爹在监狱里。”
项逢心里一疼,不知道自己钟爱的女人实际上有如此坎坷的身世,他只觉得歉疚。
吴俊风说:“知道了吧。”
项逢用舌头顶了顶腮,“那又如何?”项逢自己见过无数亡命之徒,有的是在里面关了几年出来之后继续犯案的,项逢根本不把这些看在眼里。
吴俊风醉醺醺地继续说:“她爹是被她亲手送进监狱的。”
项逢皱紧眉头,他从未听祝留提起过这些,这让项逢回想到几年前那个烟火缭绕的晚上。“所以那些要加害她的人认识她父亲?”
吴俊风扑通一声掉下了沙发,“她小小年纪就有那么狠的心肠,自然有仇家想要报复。算算日子,她爹已经快被——”囫囵不清地发出了一声嘟哝,“快被放出来了。”
项逢心里的保护欲被极大地激发了出来,“那就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