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玉神都到处都是秋风鸟的叫声。如同玉牌敲打着青瓷般清脆。世人谓之瓷玉之声。很多京都的歌者都用玉牌敲打瓷壶模拟秋风鸟的叫声。
传说中秋风鸟生于秋风之中,死于秋风之末。所以诗人多以之伤秋。
今千泽就是在一片秋风鸟的叫声中醒来的。
待他更衣洗漱之后,就有傀儡送来了早点。
分量不多,两块拳头大的樱饼。一杯菊花茶。修行人需要清心寡欲,自然滋味很少寡淡。
今千泽小时候很喜欢口味重的食物,为此没少挨师父骂。
但是现在已经元服成年了五年,到现在已经十八岁了。所以早就习惯了这种饮食。
用一双玉箸夹起樱饼,在胡酥(北方胡人贸易来的奶油)里蘸一口,满齿清香。
雅乐风尚,脍炙饮宴。京都从来是冠绝天下。连阴阳寮的小餐点都是别有韵味。
打开窗户深吸一口气,脑子自从昨晚开始还是隐隐作痛。今千泽看着桌子上的碎棋子陷入了深思。
昨夜的白面公卿应该是白棋子,而那个山伏应该是黑棋子。自古棋子做出来的法器一般都是一整套的。可是一套棋那么多棋子,随随便便两个便是超过黑锦的境界。这是何等可怕的宝物?
谁能用这样的东西来杀自己?
难道是说此次案件的幕后主使想要杀自己?
那么,为什么那几个京中要员都要自己画押即可。难道他们都是和这个案件有关联?或者说他们不允许自己参与,其中又有玄机?
今千泽想了一会儿心里面没有头绪,再看看隔壁的鹤老在打坐。不好打扰。所以只好自己出去了。
昨天的乌帽子不知道被扔在了哪里,只好再去买一顶新帽子了。否则以后正式场合礼数不周可不好。尤其是在京中,没有乌帽子可不是什么方便的事情。
高丽扇,元服,乌冠,狩衣,佩剑。是自古以来公卿必不可少的东西。
今千泽信不走出阴阳寮,反正昨天这群人折腾了一天。浪冲云还不上课,就没人管他了。
下了一天的秋雨,地上坑坑洼洼的水洼积满了青石板的缝隙。
今千泽一展陨瑶扇,学着京都公族的样子。捂在胸口前小步迈着,加上本来英俊的外表,引得几个穿着襦裙的姬子频频侧目。
今千泽没走几步变失去了耐心,也不知道京都那群无聊的家伙为什么非得弄出来这么无聊的东西还成为一时风尚。
几个姬子皱了皱眉头接耳了几句,变不再看他。
今千泽也不在意,现在让他比较郁闷的就是后面紧跟着的几个应龙卫。
搭了一辆月车(一种小马驹拉的木车),往西市走去。
几个应龙卫互相看了看,放出了一只机工鸟,估计是给西市的眼线送信去了。
这哪里是保护司马大人,分明是监视。
今千泽也没有办法,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浪费那个时间干嘛。
走了一刻钟到了西市,一路上走马观花,看了不少景致。
西市冠盖相接,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几家早餐铺子早都准备好了各样的早点,乘着轿子的贵人们,贩夫走卒挑选着自己仲意的东西或者讨生活卖点商品。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穿着麻布衣,穿着草鞋。就站在一家冠屋前面观察着刚刚进去的青年。
今千泽一出门便看见了一个脸上脏兮兮的穿着麻衣少年。
那少年走过来狠狠地撞了今千泽一下,今千泽躲闪不及没有防备,刚刚买的乌帽子又被装歪了。
“在下是应龙卫的在西市的眼线,叫我阿忠即可。官郎可否和我去个没人的地方说话。”那少年假装摔倒扑在了今千泽肩头小声说了这几句话。
今千泽左右看了看,佯装怒吼道:“你这小子怎么不长眼睛?”说着抓起阿忠向着一个最近的胡同走去。
七拐八拐走出了西市坊墙,到了没人的一处杂草堆下面。
“说吧,什么事情?”今千泽心里面也拿不准,只好开门见山。
阿忠白了他一眼:“贵人你能轻点吗,阿忠叫你来还不是为了讨几口花酒钱?弄坏了身子,鸭川河畔的游女们可心疼小爷呢。”
今千泽也知道游女是干嘛的,心里面冷哼了一下:你这毛头小子,胡子还没长齐,还去风流快活?怕是说大话呢吧。
阿忠活动了一下子肩膀贼兮兮地凑过来:“司马大人,你怕是不知道吧?昨天大冢宰封了玉神都的各个城门,大冢宰调了京都兵马司的兵符城里城外搜了个遍要是捉拿放火的叛党。最后在城外樱之牧野的春日小道追上了叛党的车队。”
“哦?既然抓住了叛党,只要审问一番这案子就可以结了啊。还要我做什么,再说了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要饭的?”今千泽退后了几步有些警觉。
“切。”阿忠不知道从草堆哪里掏出来一根烂草叼在嘴巴里,然后扔给今千泽一块玉牌:“瞅瞅和你那个是不是一样?”
今千泽从怀里拿出来,发现上面的锯齿刚好能合在一起。
“好吧,我承认你是朝廷的人,所以?”
“昨天陛下急急忙忙地出城,就是因为真正的叛党是大冢宰!”阿忠一脸无所谓,怂了怂肩膀,然后一口吐飞了干草,好像是在说的事情和昨夜隔壁二大爷跟三嫂子出去玩一宿没回来的八卦一样轻描淡写。
“……额……嗯,那春日小道上…………”今千泽闻言不禁替上皇紧张起来,自小忠君报国的理念在当时人心中还是根深蒂固的。
“那个啊,就是木若……咳陛下的金蝉脱壳,其实真正的上皇出了城早都下了銮驾,换成贫民的衣服狼狈咳……出狩东都了。”阿忠满嘴说的漏风险些直呼皇上的大名。
“原来如此。”信息量有点大,今千泽一时间有点不镇静。虽然他平时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但是当朝大冢宰火烧皇宫这还是一件千古奇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