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曾经的谢家把持朝政数十年,而现在的徐家虽然会鼎力辅佐,可难保将来不会成为第二个谢家。
孟娬不肯闭上眼睛休息,哪怕是睡一觉,或者让自己喘口气。
从始至终,她都强迫自己清醒着。
那贯穿整个肩胛骨的一箭,真真是又狠又歹毒。
伤口渐渐呈瘆人的青紫色。
老柴检查她伤口时,定睛一看,便抽了口凉气。
这支冷箭有毒。
且不说怎么配出解药,得先把箭拔出来。
孟娬惦记着殷临,从她和殷临被送回来伊始,她都没能再见上她的阿临一面。
浓浓的无力和疲惫感袭来,使得她眼帘似逾千斤重。
她紧紧握着殷珩的手,不罢休地问:“阿临呢?”
殷珩回答她道:“他一切尚好。”
“一切尚好……”孟娬脸色奇差地望着他,眼里含着希冀的光,“他当真无恙?”
殷珩低低道:“先顾好你自己再说。”
孟娬也知耽搁不得,道:“老柴,拔箭吧。”
老柴连忙道:“我先给王妃敷上麻沸散,很快就过去了。”
孟娬幽幽道:“不用。快些拔,拔完我去看阿临。”
老柴迟疑不定地看向殷珩,神色里有太多复杂的含义。
殷珩垂着眼眸,掩下眸里的沉淀,他声音莫名晦然,道:“阿娬,用麻沸散,睡一觉就好。”
“我不要。”孟娬坚定道,“老柴,动手!”
后来老柴真的没用麻沸散,直接给孟娬拔箭,然后用刀子把箭伤周围被毒坏掉的皮肉给削去。
老柴拔箭很利索,带起一股浓浓血色。
孟娬咬牙闷哼。
紧接着那刀刃在皮肉上一下下往深了抠的滋味,有几人能承受?
老柴双手鲜血淋漓,满头大汗。而孟娬两手死死攥着床沿,她面色如纸苍白,亦是汗透了,可那双眼睛里清醒如斯,忍得浑身痉挛。
喉咙里溢出痛极的呜咽。
她咬破了嘴,满口腥甜。
再后来,殷珩往她嘴里塞了一样东西。她瞠了瞠眼眶,赤红的眼角有些湿润。
殷珩把自己的手给了她。
她忍不住,狠狠地咬了下去。
她都已经分不清,嘴里漫开的腥甜味到底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老柴以最快的速度把孟娬的伤口处理好,再包扎止血。一番下来,孟娬几乎精疲力尽。
半边身子都痛到失去了知觉。可等老柴刚把绷带打好结,她便自己动手把衣襟拉了拉,然后挣扎缓缓起身,喘了两口气。
老柴见状惊道:“王妃还不能动!”
孟娬轻飘飘地撂下一句:“我只是伤了肩,又没伤着腿。”
身前忽而笼罩下一道阴影,她抬头看见殷珩站在她身前。
殷珩低头看着她,掩下眼里痛色,道:“你睡一会儿,阿临那边我会去看着。等你有了力气,再过去,行么?”
孟娬张了张口,蓦然看见他的手上血迹斑驳,有些洒落在了他的袖角上。
她突然又觉得自己的伤口痛了起来,痛到钻心。
孟娬垂了垂眼,终是点点头应道:“好。”
殷珩轻轻揽着她,又将她放回在了榻上。
他直起身要走的时候,孟娬扯了扯他的袖角,轻声道:“你的手,得包扎一下。”
殷珩道:“不碍事。”
他看了一眼老柴,老柴便立刻背着药箱同他一起匆匆忙忙出门去。
房门合上之际,她还睁着眼,怔怔地看着床顶。
殷珩让她睡一会儿,可她怎么睡得着。
她要看到亲眼看到阿临安然无恙,她才能睡得着。只要阿临无事,她想她怎么样都是好的。
对,曾经的谢家把持朝政数十年,而现在的徐家虽然会鼎力辅佐,可难保将来不会成为第二个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