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怜带着哭腔打断她,“都没有爹爹了是吧,我听宫里的人说,我爹爹娶了别的女人了。我知道的。他不要我们了。”
黎焕将她抱紧,殷怜又哭着道:“虽然我很想他,但他不要我们就是不要我们了。算了,娘不要去找他了,阿怜也不要去找他了。”
说罢,殷怜在黎焕怀里擦了一把鼻涕眼泪,转头往外走,“我去找崇仪教我练剑。我要变得厉害,把那些让娘伤心难过的东西砍成一段段的。”
黎焕看着殷怜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小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可黎焕知道,她能这么快收拾好心情,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她的阿怜,也在一天天长大了。
长公主收拾好黎焕的东西,忽问:“待诸事平定以后,你有何打算呢?”
黎焕没多想,道:“当然是把阿怜养大,好好过日子啊。娘呢,打算何时与商侯在一起啊?”
长公主瞪她一眼:“你别打岔。”顿了顿,又道,“往后你要一个人拉扯阿怜过?”
黎焕没所谓地笑了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没人管,逍遥又自在。将来指不定还会遇到个情投意合的,娘放心,我又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只是长公主看着她面上的笑容,笑意再也没入过她的眼底。那只是浮于表面的,一抹枯寂的笑容。
就算骗得过任何人,可是骗不过她自己。
长公主没再说这件事,另道:“你们行程定得急,娘给你做了两身里衣,还没来得及完成,但今晚便能收针了,明日走的时候你再过来拿。没别的事了,你早点休息。”
黎焕看着长公主转身要走,蓦然开口道:“娘,我去比武的事,你怎么不问问呢?”
她也原以为她娘会很生气的,只没想到她娘竟然意外平和地接受了此事。
黎焕又道:“你要气就气我,可别气商侯啊。他也是被我赶着上架的。”
长公主背影顿了顿,道:“我谁也不气。阿焕,你要去做任何事,我都支持你。”
黎焕道:“谢谢娘。”
长公主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吁道:“说来,该我谢谢你。若没有你,我当年早在穗乡的时候便该死了的。”
黎焕怔了怔,失笑道:“娘扯那么久远的事情干什么。”
长公主没转身,一直背对着她,道:“你当我一时糊涂,还一世糊涂么。我的阿娬突然会治病了,会跟人打架了,还会很多我以前闻所未闻的事,做事有条有理,又利落果断,哪还是我从小养到大的那个阿娬啊。”
黎焕涩然,手扶着桌沿,一颗心揪得有些发紧。
长公主又道:“如今她还能上比武台,与那些当将军的人一较高下,我便是再自欺欺人,也该清醒清醒了。”
黎焕唤道:“娘……”
长公主道:“你早就不是阿娬了,可你的身体却是她的,这是我一直也想不明白的地方。”
黎焕张了张口,道:“当初我睁开眼醒来,就发现在这副身体里了。”
长公主紧紧拧着袖角,问:“那她去哪儿了呢?”
黎焕道:“我也不知道,许是,去了更远的地方。”
长公主忽而溢出一声哭泣,她以为自己能忍住的,能忍住不问,或是能忍住不哭。可是此刻她却弯下身去双手扶面,哭得不能自己。
黎焕看着那抹背影,忽然不敢上前触碰安慰了,仿佛离她很远,那原本不该是属于她的亲情温暖。
长公主泣不成声道:“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最后,她缓缓直起身来,转头看向黎焕,泪流满面道,“可这些年,我也一直待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没有你,就没有我,我也很高兴,你能一直唤我一声‘娘’……”
殷怜带着哭腔打断她,“都没有爹爹了是吧,我听宫里的人说,我爹爹娶了别的女人了。我知道的。他不要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