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萍很快就把楼道给打扫干净了,她进屋之前,还特意敲了敲隔壁的门。
门开得很快,“老干部”一瞧见是她,甚至还有点儿眉开眼笑的意思,之前找茬儿要吵架的黑脸就跟从没出现过似的。
“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已经打扫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挺好的,辛苦你了。”“老干部”双手插兜,貌似亲切,实则居高临下地评价了一句。
“其实吧,也怪我,不够了解这边的情况。主要是吧,我这房子早就租出去了,要不是房客上礼拜退租,我都忘了我这儿还有套房子……哈哈哈!”
“老干部”连笑声都非常“老干部”,他这几句话的信息量着实不小,不过实在是多余,尤其是对姜小萍这么个陌生人而言。
另外,姜小萍还注意到这人一说话,脑袋就跟着点,可能是之前指导工作时的习惯,姜小萍总觉得跟她车上的摇头娃娃有点像,她心里暗暗发笑,面上却分毫不显。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她冲“老干部”点了点头,就准备回屋帮忙,可“老干部”却把她给叫住了。
“是这样啊,刚才我听那小伙子说,你们是帮老人洗澡助浴的,是吧?那咱们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啊……你别误会,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怕日后有需要,毕竟岁数到这儿了,不服老不行啊!”
“当然可以,那我扫您?”
姜小萍大大方方地摸出手机,扫码添加好友后,刚走了两步,又被叫住了。
“我叫朱启武,‘桑榆犹启晨’的‘启’,‘以赞治武以敌’的‘武’,请问您的芳名是?”
姜小萍异常艰难地忍住用舌头剔牙发出“啧”声的冲动,“……我姓姜,葱姜蒜的姜。”
两个小时后,姜小萍头上顶着热毛巾,泡在萍水汤泉的美肌池里,都还在想那个姓朱的到底是什么毛病。
张洁芳心事全无,乐呵呵地趴在池子边儿,跟前同事嘀嘀咕咕地聊着八卦。
至于姜鹤,还在那儿神经兮兮地嗅闻着自己的手指,她已经搓洗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什么香皂洗手液消毒剂都用了一圈,却还是觉得手上有股子微妙的屎臭味儿。
“别搓了,再搓都要搓出血了!”
姜小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径直起身把姜鹤从汤池里拽了出来,“你肚子一直都在咕咕叫,赶紧吃点东西去,一会儿再泡晕咯!”
“我还是觉得有味儿,真的没有吗?”
姜鹤把手送到她妈鼻前,姜小萍配合地凑上去,用力嗅了好几下,“这下有味儿,妈也给你吸完了,能放心了吧?”
“能!”姜鹤边笑边用力点了点头,而后回头招呼张洁芳一块儿。
她们仨一下楼就瞧见了顾夏,他明显都快饿疯了,一边往嘴里扒拉着炒乌冬面,一边守着烤生蚝的档口。
姜鹤本来还不觉得饿,可一闻到饭菜香,就发现自己整个儿一饥肠辘辘,肚子是瘪的,嘴里饿得都发苦了,她赶紧抓了两只寿司塞嘴里,又拿了瓶nf果汁开始猛灌。
“姜鹤,生蚝烤好了,你要不要来两只?”顾夏端着一盘子生蚝,屁颠屁颠地送到姜鹤眼前。
“谢了。”姜鹤伸手就要拿,顾夏赶紧把盘子挪开。
“刚烤好,很烫的!”
“我手不怕烫。”姜鹤一手捏起生蚝,一手抓着勺子,干净利落地剜出生蚝肉送到嘴边,开始呼呼地吹,吹了好一会儿,确认不烫了,才送进嘴里。
顾夏尝试照做,结果指尖刚碰到生蚝壳,就给烫得一哆嗦。
“真是个细皮嫩肉的小伙子呀!”姜鹤操着长辈语气,拍了拍顾夏的肩膀,顾夏刚要抗议,就看到一个穿着厨师服的中年男人跟姜鹤打招呼。
“哎哟,鹤儿来了!”
赵博是萍水汤泉老店的厨师长,也跟着姜小萍干了快八年了,“老长时间没见你了,得……两个多月吧?气色瞧着是真不错,就是还这么瘦。说吧,今儿想吃点什么,赵叔给你单做!”
“赵叔,最近店里有什么新花样吗?”
“我今儿试煮了一锅黄咖……小萍姐,你也在啊!哎呀,洁芳你也来了?”
赵博一看到姜小萍,就立马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厨师服,还把领子给摸了一圈,“我刚煮了一锅黄咖喱,给你们做两份咖喱蛋包饭尝尝?”
“千万别!”他们四个异口同声道,声音都不小,姜鹤尤其没控制住,还打了个反胃的响嗝,别说赵博了,就连隔着老远的顾客都给吓了一跳。
顾夏立马冲周围投来嫌恶目光的人双手合十表达歉意,姜鹤也尴尬得不行,弓腰赔了一圈笑脸。
她身上微微冒汗,下意识地抓了抓脖子上有点发痒的刀口,突然想起了梁颖凤在电话里提及的腌蟹。
“赵叔,现在有螃蟹吃吗?”
“有啊!帝王蟹,还是活的,怎么样?来一只?”赵博话是冲着姜鹤说的,不过眼睛却看的是姜小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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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什么螃蟹呀?螃蟹是发物,你看看你那刀口都增生成什么样了,还没点顾忌呢!小博儿,给她做点清淡的。”
姜鹤郁闷地看了她妈一眼,气鼓鼓地把浴衣的v领给捏紧了,“没您这样的啊,妈!哪壶不开提哪壶,往人伤口上撒盐嘛这不是!我这是疤吗?我这明明是重获新生的荣誉勋章!我就要吃帝王蟹,赵叔,给我来只最大的,蒜蓉跟椒盐各一半!”
赵博笑得拘谨,根本不敢应,只是小心地去瞄姜小萍的脸色,一看就是深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道理。
“……行!我说不过你!小博儿,就听她的,现在我们都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