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芳回来了。正好，这是你的压岁钱，拿着！”
张洁芳一进门，梁秀晶就把红包递了过去，她跟被吓到似的，神色慌张地冲着梁秀晶连连摆手，“姥儿您别开玩笑了，我都多大岁数了，哪还能要压岁钱啊？”
“你多大岁数啊？在这个家里头，你是倒数第二小的……来，快拿着！”
梁秀晶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张洁芳无措地看了一眼姜小萍，姜小萍笑着冲她眨了眨眼，她这才敢伸手。
“谢谢姥儿。”张洁芳双手攥着那只红包，整个人明显有点怔忡。
这是她自打生下来，第一次有人给她压岁钱。
张洁芳小时候家里穷，孩子又多，能吃上顿饱饭都不易了，等到没那么穷了，她又已经大得不“够格”拿压岁钱了，再过两年，她成了那个发压岁钱的人。
“小萍说你今年不回老家过年，那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过啊？”梁秀晶笑眯眯地问。
张洁芳的表情有点为难，姜小萍瞧见了，立刻帮她解围，“洁芳跟咱们过干嘛，继早放假回来了，对吧？”
“哦，那行，那你快点儿回去吧，别耽误了你们一家人过年。”
“哎，那我先走了，咱们年后见。”
不过张洁芳临走之前，把张恩民给的定金交给了姜小萍，姜小萍让她先拿着，可张洁芳却坚决不要，“咱们是一块儿的，哪能回回都把钱给我呢？”
“行，那先放我这儿，等过完年，咱们一块儿讨论一下具体分成，好吧？”
张洁芳点了点头，拎着早上就收拾好的东西刚出门，姜鹤就把她喊住了，张洁芳立马紧张地站住了，明显心虚地瞥了姜鹤一眼。
“洁芳姨，您忘了拿这个。”姜鹤把装着香芋紫羽绒服的袋子朝她递了过去，“提前祝您新春快乐！”
“哎，快乐，你们也快乐。”
“……你在张恩民那儿说她了？”姜小萍自然察觉到张洁芳的反常，人一走就问姜鹤。
“怎么可能呢？洁芳姨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我觉得她这几天黑眼圈都挺重的。”姜鹤也若有所思道，不过俩人一点头绪都没有，张洁芳并不是个爱说自家事儿的人。
张洁芳在路边等了近20分钟，才等到回家的公交车，车上没有其他乘客，就她一个，却比她家里更热闹，毕竟还有个司机在。
“我不回去，那破地方连澡儿都没法洗，撒泡尿恨不得把屁股都冻掉了，我回去干什么？我才不受那份罪呢！”
唐继自从上大学以后就再也没回过老家，张洁芳不放心他一个人，自然也没法回，今年唐继好不容易松口答应了跟她一块儿回去，唐耀灿一听没人伺候他，也嚷嚷着要一块回。
张洁芳把仨人的火车票都买好了，结果唐继放假回来才呆了三天，就要走了，说是跟朋友一块约着要去什么阿那亚过年。
“朋友请客，不跟您要钱！”唐继赶在张洁芳开口之前，阴阳怪气地顶了一句，又心虚地找补了一句，“老家什么时候不能回啊？都那么多年没回去，晚一年也没什么。”
“也不能总让别人请啊，还是得有来有往。”张洁芳说着就给唐继转了两千块钱过去，“要是不够，再跟我说。”
本以为这钱能跟往常似的从唐继那儿换点笑模样出来，结果唐继这回却只是撇了撇嘴，懒洋洋地回了句“知道了”，就头也不回地托着行李箱出了门，砰地一声摔上了防盗门。
“你是不是跟儿子说什么？”张洁芳看着兀自震动的门板，扭头就去质问瘫在沙发上笑容猥琐的唐耀灿。
正美滋滋看美女直播跳舞的唐耀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他妈有病吧张洁芳？就你那点子烂事儿，谁稀得说啊……你他妈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他显然心情不错，没跟往常似的一骂起来就没完没了，他伸手扯了扯裤裆，又清了清嗓子，“那什么，跟你说个事儿啊，你今年一个人回老家吧，我明天要陪我女朋友去她家见她爸妈，我们的事儿差不多了，估摸着最晚明年五一就能领证，到时候她就搬进来跟我一块儿住。”
“你敢？”张洁芳一脚就踹在了唐耀灿搭脚的茶几上，俩大男人一块抬上楼的大理石茶几被她这一脚生生踹挪了位，磨得地板嘎吱响。
“你要是敢让那些乌七八糟的女人搬进来，我下一脚就不定踹哪儿了。”
她的视线跟钢似的扎在唐耀灿的两腿之间，“姓唐的，你要是不信，你就试试。”
“试……试试就试试，有什么不敢的？真以为我怕你啊，我……我是不跟你计较！”
唐耀灿吓得立马并拢双腿，好似已经挨了一脚似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捂着裤裆，挪着小碎步往自己房间退，不过嘴却比那死鸭子还硬。
“张洁芳，我再说一遍，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房子，它有我的一半，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你管不着！还……还有，抵押的事儿你最好赶紧给我解决咯，你要是把这房子给搞没了，我……我他妈一定告得你蹲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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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这句就仓皇地躲回屋里，当天晚上就带着行李溜了，唯恐张洁芳真的一脚踹断他的命根子。
张洁芳原本想着既然这样，那她干脆一个人回去，结果二哥却突然抽风，打电话说什么有大仙儿说他家佳远明年可能有血光之灾，要破就得赶紧找个媳妇儿，媳妇儿的生辰八字还有严格的要求。
“二哥，您好歹也是个高中生，还信这个呢？”张洁芳当时听完，只觉得可笑。
“这种事儿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做人呢，得有点敬畏之心，不能就知道往钱看！”
听到二哥这么说，张洁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概七八年前，二哥想花50万买她的这套房，当时这房子市价最低也得260万。
“50万不少了，我们家砸锅卖铁，也就凑出这些了……什么市价虚价的，咱们一家人还算计得那么清楚啊？这都是为了佳远以后考虑，洁芳你别忘了，你可是她亲姑啊！”
“我还是唐继的亲妈呢！”张洁芳当时直接就怼了回去，气得她二哥好几年没跟她说一句话。
找儿媳妇儿破灾渡劫这事儿，本来跟张洁芳没关系的，可她妈却莫名觉得老家那些女孩儿都配不上她的宝贝大孙子，非得让张洁芳帮忙介绍这边的独生女儿，后来独生女儿都不行了，二哥指名道姓要姜鹤当他的儿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