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岳父买的,今天府城遇到便宜卖猪肉的了,便买了三块回来分分,给了我一块,还给草根一块,”徐仲林看着他爹回道。
徐父抽烟的手一顿,立刻明白为啥佟家买肉了,“这么厚的猪肉啥价?”
“二十五个钱一斤……”
“这还叫便宜了?”徐母惊叫起来。
徐父瞪了一眼老伴,“现在是啥年景呀?二十五钱一斤贵吗?”
“不是,俺以为十几个钱一斤呢!”徐母不好意思的笑道。
“睡觉吧!天色不早了,”徐父磕了磕烟袋头进屋了。
芦苇不情不愿的把手里的碗递给了徐母,不给不行呀!徐母打她一进来,那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手里的碗。
她真的很讨厌徐母这样的,芦苇觉得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有一天她憋不住自己的脾气,来个武斗嘴上炮。
这个家有点什么好东西,都要拿去留给家里的男人吃,合着她嫁来扶贫不算,还要抠自己的嗓子眼省吃的?
“那个别给阿娘了,这是岳母专门省给你月信日子吃的,说你那几天不吃不喝顶不住,”徐仲林手快的从老娘手里夺回了碗。
芦苇眼里总算多了一些笑意,还假模样的笑道,“那不是还没到那几天吗?”
“没到也要放俺们屋里留着呀!这东西五钱一碗,岳父买了一个都没舍得给棒槌吃,全给你装回来了。”
“你这一端上桌,好生生的人三两块吃完没感觉,后面谁有时间再舍得花钱给你买了?”徐仲林说完端碗直接回了自己屋。
芦苇尴尬的对婆婆笑了笑,“我去说说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徐母瞪着眼睛气结的看着儿子,把肉拿屋里放好,坐在床边气哼哼的说道。
“俺命咋这么苦呀!当初咋不生个猪出来?猪喂大了能卖好几贯钱,儿子喂大了,满心眼里都是自己的婆娘,芦苇东西给我她都没说什么,俺那儿子到是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了!”
“咋的,俺这个娘,还压不过他媳妇了?吃他媳妇点东西还能破天了?他忘了没有俺们,他媳妇咋进的门?一个不干不净的媳妇他还宝贝……”
“胡说八道什么话?你糊涂了?”徐父怒眼看着老伴低吼道。
“他不是刚孝敬了你一块肉吗?这还孝敬了钱给你,你想吃,也花钱去买点回来就是,别有的没的乱说,是不是想让彭家的知道了,明里暗里笑话俺们?”徐父把一小串钱扔徐母手里。
徐母一肚子话被堵的不上不下的,干瞪着眼睛一口半吊着。
不管多好的人,儿媳妇进门有一点瑕疵了,那心里总是想法子驯服她,以前的慈祥和蔼亲切统统消弭了,成亲后的那点和善,也是在似有若无的施舍中散发出来的。
特别是徐母这样的,年轻时在众多妯娌里争强好胜,年龄大些了,又经历了兵荒马乱的情形后,那无形中对进门的儿媳妇多了许多审视。
儿媳妇进门次日一早,她进儿子屋看床单上面干干净净的,她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心里堵着一口气时不时拿出婆婆款说话。
翠桃就特别怕徐母,她看徐母就跟老鼠见猫一样,只要有婆婆在的地方,她总是坐卧难安的,为了不必要见婆婆的面,那是在家疯狂的织布,恨不得长在织布机上才开心。
“你这样不给你母亲面子,会不会让她伤心?”芦苇一边吃枣糕一边小声问。
“给肉给钱还不行吗?非要这点枣糕?”徐仲林皱眉说道。
芦苇抬头笑了一下,“婆婆争儿子是一口东西的问题吗?那是一口气好不好?”说完从兜里拿出二十个钱。
“你明天别去我阿爹家忙了,去府城单独跑一趟,买点枣糕回来安慰你母亲,别因为跟我成亲了,落的你叛逆扣我头上不贤的名声。”
徐仲林有些恼的不接钱,他觉得自己挺孝顺的呀!岳父给的钱一分没私藏,全上交给了阿爹阿娘的。
“你还年轻,不懂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气,好歹顾下眼前这个平和的年,别让我难做为人媳妇,”芦苇把枣糕放徐仲林面前示意他吃一个,她虽然不太喜欢这些龌蹉私事,不代表她没有生活常识。
徐仲林闷闷的坐下,“对不起芦苇,俺娶你从没想过让你受委屈,年一过完俺就搬出去,搬出去了,爹娘还是像现在这样孝敬,但也不让你受委屈的。”
芦苇有些惊愕的看着徐仲林,“你年纪不大,倒是挺有男人担当的呀!”
徐仲林听完莞尔笑了一下,“俺小时就是看俺阿娘委屈长大的,俺家伯娘多,阿奶又喜欢好强攀比,每每阿娘比不过婶娘们,就会受阿奶奚落责骂,那时候俺心里就告诉自己,俺以后的娘子,绝不让她过阿娘以前的日子。”
“你阿娘受委屈了,你阿爹不管吗?”芦苇挑眉道。
“阿爹是家里的长子,他怎么管呀?”徐仲林无奈的摊手。
“长子怎么了?长子的娘子受委屈就可以不闻不问了?你阿爹可不仅仅是儿子,他还是你阿娘的夫君,你们的父亲,怎么能把不作为当长子的借口?你家风不好,”芦苇嘲笑的说徐仲林。
“芦苇你放心,俺不会这么对你的,谁也不能欺负你,”徐仲林拍着胸脯郑重声明。
“好我记住了,睡觉了,”芦苇放下钱喝了几口水漱嘴,上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次日天不亮,芦苇照例跟着一起爬起来,打着哈欠摸黑下床。
“今天不是没那么忙了吗?你别起来了天冷多睡一会,”徐仲林穿好衣服阻止芦苇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