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烧试卷啊,”徐翠翠露出狡黠的笑,对窦青山说,“把试卷烧了,你就发现不了芍药不及格了。嘿嘿。”
窦青山彻底明白,疯老婆心智不健全,还自以为得意,以为做得非常狡猾,却把真实意图暴漏了。
“你出的主意?”窦青山阴着脸子问女儿。
“我,是我出的主意,妙吧,真是个好主意。”徐翠翠手舞足蹈。
窦青山狠狠地瞪了老婆一眼,转身抓起门口的笤帚,照着“黑丫”就狠狠地打下去。
长把笤帚很结实,是爷爷窦大虎专门扎好,背过来的。
“黑丫”没有躲闪,左肩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笤帚。
一阵钻心的疼,透过左肩传到大脑。
窦青山疯了似的,挥起笤帚劈头盖脸,疾风暴雨地打在“黑丫”身上。
打了十几下,他才略微清醒些,这孩子咋这么拗,这么倔强,她咋不知道躲闪呢,就那么挺着脖子,任凭笤帚抽打在身上,一声不吭。
窦青山更加气愤了,你这个死丫头,明明做了错事,不知道检讨,竟然还跟我犯犟,挺着脖子让我打,这不是跟我挑衅吗!
于是,窦青山抽打在女儿身上的笤帚,施加了更大的力气,他要打服她,打得她服软,打得她哭泣,打得她告饶……
可是“黑丫”就是不服软,也不哭泣告饶,就是那么梗着脖子让父亲打,一声不吭。
徐翠翠见窦青山这么用力地打女儿,尚存的那点对女儿的温情,以及对孩子天生的母性保护欲望,让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与窦青山纠缠在一起。
她要奋力夺下他手中的笤帚。
本来窦青山心里对徐翠翠就存有火气,她竟然鼓动女儿烧掉试卷,想以此逃避他的惩罚,这不把女儿教坏了吗!
她才是罪魁祸首。
但徐翠翠是个疯女人,他能拿她有什么办法?所以他才把火气一股脑地都撒到“黑丫”身上。
不料,徐翠翠竟然冲上来与自己“搏斗”,抢夺笤帚,而且她在抢不下来的情况下,竟然抓住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
窦青山就恼了,脑子也混乱起来,他挥起笤帚就抽打徐翠翠。
徐翠翠可不像“黑丫”那样,任凭笤帚打在身上有多疼都不吭声,相反她却大哭大喊,杀猪般地鬼哭狼嚎起来。
徐翠翠一哭,窦红英和窦英俊也跟着哭。
一家人真正地乱成了一锅粥。这才是老婆哭孩子叫。
窦红英紧紧抱住窦青山的腿,哀求他:“爸爸,别打了,别打了啊,爸爸,再打就把我姐姐和妈妈打死了啊……”
突然,一笤帚打在窦红英头上,她妈呀一声撒开手,捂住脑袋痛哭。
“黑丫”突然暴怒得像头豹子,猛地把父亲撞倒在地上。
她一把将妹妹揽在身后,冲父亲怒吼道:“你打他们没用,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打我啊,打死我也不会向你告饶的!”
窦青山突然恢复了理智,扔掉笤帚,坐在地上捂住脸呜呜痛哭起来。
一家人哭作一团。
这时苏强推门进来了,“咋的了这是,孩子哭老婆叫的,窦青山你这是不想过了?”
窦青山知道,他打老婆孩子的事,被邻居听到了,报告给苏强的。
他没想到惊动了场领导,觉得不好意思,说:“没事,没事,一点家务事而已。”
“家务事?”苏强不相信地说,“家务事至于你这么愤怒,把笤帚都打散了?”
苏强指着地上打散的笤帚。
“我……”
窦青山刚要斟酌如何解释,突然徐翠翠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上去就在苏强脸上抓了一把,喊道:“坏人!坏人!”
苏强脸上被抓破了,疼得厉害,他见徐翠翠还有要上来挠他的意思,连忙退出屋门,“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一个劝架的却被疯子给挠了,真他妈倒霉。”
“我不许你骂我妈是疯子,你才是疯子呢!”
一直没开口的“黑丫”,指着苏强说:“你骂我妈是疯子,就该挠,挠死你也不多!”
苏强被一个小女孩教训抢白,心里特别不舒服,刚要开口教训她几句,看见徐翠翠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直直地朝他扑过来,似乎要把他挠死的样子。
苏强连忙逃开,跑到院门外说:“真他妈晦气,窦青山,你们一家子都是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