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县信用社,马小冬的心情非常好。
大过年的,县城里没啥人,哪儿都冷冷清清。
站在这儿,可以看清楚斧头山的全貌。
春节,证明冬天快过完了,春天马上要到来。
节气已经打春,斧头山下显出朦朦的绿意。
尽管山顶的雪还没化开,山脚下的河水却正在慢慢解冻。柳条也变得相当柔软。
漫山遍野的庄稼地里,菜农年初一也不闲着。
拜年完毕,一个个就往地里跑,放风的放风,摘菜的摘菜。
大棚蔬菜早就搞乱了季节,每人一张嘴,一年四季都要吃菜。
所以,附近的大棚越来越多。
他刚刚扭转身子,准备上车回家,忽然,发现不远处有条身影猛地一闪,消失不见。
虽然只是一闪,可还是瞅得清清楚楚,那条人影十分熟悉。
“张武!是你吗?武哥……!”马小冬一边呼喊一边追赶。
他认定那人是张武。
哪知道他越追,那人跑得越快,小腿不长,捯饬得还挺利索。
二话不说抓住那人的肩膀,使劲掰过来一瞅,果然是张武。
“小冬……。”张武冲他笑笑,样子非常凄苦。
失踪两年,马小冬再次见到了张武。
他发现张武比从前更瘦了,眼窝深陷,面容憔悴,脸上也伤痕累累。
看到马小冬,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武哥,你咋回来了?回来也不回家?”马小冬问。
“我……没脸回家。”张武笑笑说。
“好吧,就算你不想见张,不想见到画眉,至少也应该回家看看金平叔跟俺婶子吧?”马小冬问。
“我知道俺爹俺娘身体不错,回不回去没必要……。”张武的笑还是那么凄苦。
再次见到马小冬,他没了当初的鄙视,也没了那种嫉妒跟眼红。
显出的反而是膜拜,敬佩,还有好兄弟般的亲热。
瞧他的装束,马小冬就知道张武过得并不好。
之所以年初一返回斧头山,证明他在外面受了委屈,走投无路。
不敢回家,是因为无法面对支离破碎的家庭。
因此,只能在县城里转悠。
“武哥,你还没吃饭吧?”马小冬问。
“嗯。”张武羞愧地点点头。
目前他身无分,混成了叫花子。
“好!前面有饭店,我领你去吃饭。”马小冬上去牵住他的手,将他拽进一家饭店。
县城里,好多饭店过年也不打烊。
甚至越是过年,生意越是火爆,桌桌爆满。
马小冬拉着张武进去饭店,叫好几个菜,要了一大盆米饭。
张武看到酒菜,眼睛都绿了。风卷残云,跟看到饲料的猪差不多,吭哧吭哧吃起来。
不但嘴巴填得满满的,腮帮子鼓鼓的,脸上粘了米粒子都顾不得擦去。
瞧着那吃像,马小冬知道他受了不少苦,跟塔玛饿死鬼投胎似得。
“武哥,你慢点吃,不够的话还有。”马小冬赶紧劝,担心他噎死。
张武一口气吃半锅米饭,啃一只烧鸡,又将一叠鱼香肉丝跟烧腐竹扫光,这才打个饱嗝,摸摸肚皮说:“饱了。”
马小冬递给他一根烟,张武点着吸一口,终于跟他娓娓道来。
“小冬,我对不起你,从前给你惹了不少麻烦,你还对我这么好。”
马小冬说:“客气,过去的事儿别提了,咱们还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