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停止。太后娘娘忽然看着云衣,“丫头,你当真想留在此处解这个局?”
云衣点头,跪在太后身前,“谢谢您帮我找到了师傅。可是如今局势这般,我别无选择……”
“我有两个要求,若你们答应,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太后似乎有了什么决断,“我说过,皇上并不想打仗。这宫里如今乌烟瘴气也是够了。我要你们答应,无论将来如何,要保下两个人,一个是如今的皇上,一个是如今关在牢里觉乐的哥哥成杰。”
云衣眨着眼想了下,有些不解,“皇上不是重病昏迷已然不行了?觉乐居然还有哥哥?何况,战事当前,以我之力,人微言轻,实在不敢应承这等事情啊。”
太后看着云衣,“你起来,听我细说吧。”
穆宇出宫,联系好线人,将在宫中知道的许多事情都带往了军营之中。璃瑄看着那封长信,询问应简远,“你怎么看?”
应简远却有些生气,因为他知道云衣又要不管不顾去冒险了。他不希望如此,但是就如她所说,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应简远拦不住她。这是应简远的无奈,也是云衣的有恃无恐。
“最近一连作战也是该缓一缓,我们只能等一下里面的状况了。不过,为了云衣的安全,我倒是还有个更好的办法。”应简远的目光中有了狡黠的味道,“我们可以试着把那个家伙引出来,将宫里空出来给云衣行事。”
璃瑄对这个主意似乎很满意,“这倒是可以筹划一番。”
走出屋内,应简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里季节总是这般舒适,若不因着战事,在这里结庐住下确实是不错的地方。但是,想到云衣身在敌营,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葬身于此,应简远便一分兴致也提不起了。他几乎每日夜里都会梦见她,一次又一次。
应简远很担心云衣,但是他心底里似乎又能想到云衣于逆境中的那种韧性,便有些纠葛。璃瑄曾经对他说:我本害怕你一路急速作战会乱了分寸,却不想你依然稳得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心里稳得住,是为了云衣他不能冒任何险把自己和军队断送掉,那是他手中最好的筹码。战争推进速度比他们想的还快,应简远带兵打仗很有技巧,总能找到薄弱之处下手狠绝,以少胜多。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老侯爷如何调教他的人,才懂得这才不是应简远的打仗方式,他还是急躁的。
云衣自离开太后宫中这天,便算彻底开始了一条新的行事路线。用她自己的话说,既然别人给机会,她一点都不介意试试当个一代妖妃的角色玩玩。
云衣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多,衣着服饰,一应用品吃食的标准却是直线升高,什么是翡翠,哪个是玛瑙,金缕衣,孔雀绸。时鲜水果要最好的,每顿饭的菜肴不得少于百道。至于脾气嘛则是向着觉乐靠拢的,稍有不乐马上就会翻脸。弄得本来监视她的宫人们自己也战战兢兢的陪着小心。
几个想来找茬的娘娘,没有一次得到便宜的,基本是被云衣毫不给脸的骂出去的。她在宫里作妖,玩乐的主意层出不穷,觉乐却越发惯着她了,惹来越来越多人的不乐意。
这天云衣在御花园中弹琴,自得其乐。她弹得似乎并不认真,时而像回事,时而有的音会变得荒腔走板。觉乐在旁边看着她,云衣吐吐舌头,佯装无事继续演奏。一曲结束,她推开琴,抱怨,“果然这曲子很难,还没有练好。”
“我觉得很不错啊。”觉乐很宠溺。
有四个小丫头端来果盘食物,云衣凑过去看,挑挑拣拣。这时,最后面的一个丫头脚下踩到了裙角,陡然摔倒,将那一盘子的果子都抛了出去。云衣吓了一跳,觉乐马上蹙起了眉头站了起来。
那小丫头慌了神,一边捡起金属盘子,一边告饶,“请少主,少夫人饶命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少夫人”这个词,太久没有听见,吸引了云衣的注意。云衣站在那里看着这小姑娘,被什么吸引住,那丫头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金属小牌子,牌子上的字是汉字,而且是瘦金体,写着:羽裳。云衣心里有了计较。
“把这个蠢笨的丫头……”觉乐对身边的黑甲侍卫下令。
云衣却忽然笑起来,大笑不止,弯下了腰,她指着那个丫头,“你看看她吓得那个样子,好笨啊,真有趣。”
觉乐停止了他的命令,看着云衣,云衣好看的眉眼亮亮的。她拉了拉失神的觉乐,“喂,这个丫头长得好有趣,不要罚了。”然后也不管觉乐答应不答应,自顾自蹲下来问那丫头,“喂,你叫什么?”
“奴婢叫……小鱼。”
“小鱼?!”云衣玩味一下,回头看觉乐,“名字也笨笨的。明明是个人,干嘛叫鱼。”
觉乐压下这口气,“起来吧,还不快收拾一下。”
小鱼慌张收拾,抱起那些果子,看着云衣,委屈又惶恐的样子。云衣看着她,眨巴眼睛,问她,“你抱着这堆果子干嘛?不去换吗?”
那丫头似乎恍然大悟,踉踉跄跄感慨跑开,路上还又掉了两次果子,惹得云衣又笑了一场。等她再送来新的果子摆上,云衣拿着水果对觉乐说,“宫里的人都很怕你耶。”
“不好吗?”
“也没有好或者不好,就是很有趣,大家都看起来像哑巴和聋子,因为这怕而变得太安分守己,搞得我自己好像一个荒唐的人。”云衣咬了口果子,甜甜的。
“无需在意这些人的想法,不过都是蝼蚁。”
云衣指了指小鱼,“这个还挺好玩,看着机灵,给我吧。我身边那些都像死人,只有玛娜婆婆还能说句话,却太老了,和我不投机。”
“无所谓,随你。”觉乐压根不在乎这些事情。
云衣笑着明丽,就这样多了一个贴身婢女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