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可真豁得出去。”
邢泽的语气有些无奈,萧太后转身看向皇位上的耶律洪基,抬手摸了摸他枯瘦苍白的脸颊。
“我大辽从不在意这些,人心难测,我儿洪基待耶律乙辛极为信赖,可他却敢僭越至此,郡公与我等素不相识,却能仗义出手,邀功也好,阶下囚也罢,总不至于使我孙儿不明不白惨死,活着,比什么都强。”
“那太后娘娘为何又要执意寻死呢?”邢泽问道,“不如随我同回汴京,还能与儿孙相聚,凭太后娘娘的聪慧,即便没有本郡公出手,也能护得孙儿无恙。”
萧太后摇头:“恕我不能全郡公之功,我儿乃大辽皇帝,国死,天子岂能独善其身?大辽倾覆,其过在我,愿以罪躯陪我儿共赴阴司业火,换我孙儿安宁。”
话已至此,萧太后心意已决,再劝已是无用。
何况她说的也有道理。
就耶律洪基这副活死人样儿,能不能挺到汴京都不好说,萧太后这个当娘的心疼儿子,不想耶律洪基再白白受罪。
天子死国乃大义,萧太后和耶律洪基慷慨赴死,保全了耶律皇家的颜面,即便是身为敌对的两方,以大宋的尿性,恐怕还要夸上几句。
死者为大嘛!
而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同样身为天子,赵官家这个厚道人难免感同身受,想来也不会为难萧观音和耶律濬。
这一波,萧太后可谓是拿捏的死死的!
萧太后忽然感慨:“忠勇郡公,若你是契丹人,该有多好。”
“若是耶律隆绪和承天皇太后还在,太后娘娘所言或能实现,至于耶律宗真和耶律洪基……”邢泽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邢泽这番话可谓是不留情面,真就是当萧太后的面嘲讽她丈夫和儿子。
萧太后有自知之明,倒也不恼。
“我若有承天太后之德,我夫我儿亦有圣宗陛下之威,郡公此刻或许还在山里刨食呢。”
邢泽不置可否。
“我夫,我儿,我大辽,皆亡于郡公之手,郡公似与我生来相克。”
萧太后苦笑。
“我很想看看,若郡公是我之子孙,又是何种景象?会不会还如今日刀剑相向?”
邢泽:……
我拿你当小姐姐,你竟然想占我便宜!
邢泽翻了个白眼,惹得萧太后娇笑不止,举止之间,衣袖带翻烛台。
火光乍起。
熊熊火焰之中,传来萧太后的嘶吼。
“忠勇郡公,我会言与菩萨,求得来世再见!啊——!!!”
凄厉的吼声,宛如诅咒一般,鬼魅的步伐,阴暗扭曲,抽搐爬行。
邢泽看不下去了,抽出罗庆的刀甩过去,正中萧太后的颈部,将她钉在了阶陛上。
整个世界安静了。
邢泽自言自语:“跟菩萨说有什么用,我又不信佛,我信三清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