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县也想为邴县兴修水渠,他想提一嘴,就只是顺便提一嘴。
他鼓起勇气,“知府大人,邓将军,那水渠不知道能不能也修到我们邴县,不用多长,就……”
在邓全阳的冷脸中张知县又默默闭上了嘴。
邓全阳丢下筷子以示自己的不悦,他本就是想画一个大饼给沂县并没有打算真的实现,现在又来一个邴县。
黄知府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张知县,莫要多想这些你不该想的事情。”
张知县恨不得把头低到桌子底下,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下官明白”。
周知县见酒桌的气氛彻底冷场,怕张知县因为拒绝而记恨上黄知府,赶紧圆场。
“张知县想为邴县的百姓修渠,但这事牵连甚广,就是摆在最前边的一个问题,这水渠从沂县过道,你们邴县要不要给沂县过路费用,每年的维护又怎么分摊,还有这丰水期排洪,枯水期拦坝,以后你们邴县可都要看沂县的脸色。”
黄知府原本不屑于张知府这种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一辈子升官无望的人是否对自己心生不满。
但既然周知县出面帮自己祸水东引,那他也顺水推舟。
“你为官的年限尚浅,以后还要多和同僚们多学学。”
张知县低垂着眸子,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的议事中再没抬起来。
黄知府和邓全阳可以说是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但蒋知县就是不松口。
他光脚的不怕这些穿鞋的,最后气得邓全阳拂袖而去。
当然临走前是把说服三县筹粮的重任丢给了黄知府,还撂下狠话。
“本将军奉劝各位不要不知好歹,三日内本将军看不到五万石粮草,就带兵把你们家底全抄了,充做本将军的军饷!”
其余两县一个赛一个地穷,只有周知县和黄知府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邓全阳在云城最有名的花馆里闹到大半夜,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
马都骑不住了,只能乘一顶小轿被人抬回军营。
贺兰汐一行人坐在临街的食档喝茶吃着包子,看着邓全阳匆匆离去的背影。
石榴给贺兰汐剥了一个鸡蛋,凑近说道。
“柴郎中在军营里拿下了一个监守自盗的士兵,他昨日不在,不知道柴郎中是兵部的人,把邓全阳的事情全抖了出来,现在邓全阳是回去收拾残局的。”
贺兰汐点点头,目光从远处收回到近处一对母女身上。
妇人挎着一个破口的篮子,篮子里有不少枯黄的干草,她手里捏着的就是用这些干草编织成的各种昆虫。
蜻蜓、蝴蝶、蚱蜢,还有小鸟和小兔子,每一个都栩栩如生。
紧紧跟在妇人身边的小姑娘拽着她母亲的衣摆,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贺兰汐手里的鸡蛋,发现贺兰汐也在看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买点小玩意儿逗逗孩子吧,都是自家编的,一个铜板就行。”
妇人把目标顾客定在了带孩子上街的父母身上,她天不亮就从村子走到城里,一直到现在才勉强卖出去三个,连进城要交的人头费都没有回本。
现在就连她女儿这种才半人高的孩子都要交费才能进城,她又不敢把孩子留在城外只得交了,卖不完草编她根本不敢回家。
“咕噜噜……”
小姑娘的眼睛和嘴巴能忍住,但是肚子不行,比她娘亲的叫卖声还响。
妇人一脸心疼,小姑娘掐着自己凹陷的肚皮,恼怒地锤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