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远滔与林宴许告退走出乾康宫,只听沐远滔低喝一声:“你疯了!祁氏舞弊案中皖南已经被搅入局中,如今那里必定人人自危,你在风头上过去,岂不是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林宴许笑了笑:“沐兄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沐远滔很想将他骂醒,这个德行哪里像是心中有数的,“就算是为了一婷,你也不能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沐兄,不单只是为了她。”林宴许摇摇头,“我得到消息,此前埋在皖南的线人已有暴露的风险,一旦被人发现,不但线索全失,更不能还陛下和大夏百姓一个干干净净的皖南。”
“你啊你。”沐远滔看着他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年少志向,只觉得感慨,他的眼神从来都没有如林宴许那般澄澈的时候,总是被裹挟着,寻找自己能够生存下去的机会。
“沐兄可是要回府了?”
“不了。”自从沐远滔临危受命接手了祁氏舞弊案之后,沐府门口便是络绎不绝,除了明着上门来求情的,更多的都是在暗中监视,恨不得抓到他什么把柄,将这池水再搅得浑浊一些。
因此沐远滔与另两位负责人,刑部和吏部的两位尚大人都只能从家里搬出来,暂时住进了皇宫旁边的理事府中,由岳稚垣派了两队禁军轮番守卫。
“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尽快尘埃落定。”
沐远滔点点头,“今年的科举已经在筹备当中了,吏部尚格外小心,也特意为众多寒门学子打开大门,必能为陛下招揽一批忠心报国的有才之士。”
皇宫大门就在两人身后落了钥,简单的挥别之后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去了。
沐远滔端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想着舞弊案中的细节,电光火石之间,有一股猛烈的箭气夹着风刺破空气射来,直直穿破马车的帘子往里冲去,行在前面的守卫拔出佩剑已经来不及了,“嗖嗖”两声,他们都没来得及呼救就已经被利箭扎入前胸,从马上倒地身亡了。
埋伏在屋顶的黑衣人们一跃而下,与其他的守卫展开了近身搏斗,其中像是为首的一人目光始终一错不错地盯着马车里,却不见任何动静,不知道沐远滔究竟是生是死。
那一箭用尽了他全部力量,穿透之力卓绝,只要命中要害,沐远滔绝无生还可能。
他所效力的主子不慎被牵连进了祁氏舞弊案,可沐远滔软硬不吃,甚至还偷偷从家中搬了出来,他们是实在找不到他的藏身之所,才壮了胆子直接在皇宫城根儿下动手。事关重大,他必须亲手查看沐远滔的生死才能回去交差。
两边人马纠缠在一起,兵器相交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巷中显得格外明显,首领简短地说了一句:“不要恋战,快点解决了。”
随即,他就一连越过了两个人身,直冲向马车。就在要掀开帘子的时候,一支短箭突然近在眼前,首领躲避不及,被伤了右肩。
透过缝隙,他看到满身是血的沐远滔歪倒在座位上,垂落的右手上竟然绑着一个袖箭。
两人四目相对,还是沐远滔先闭上了眼睛,但首领还是眼尖地注意到了他胸口轻微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