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折扇抵着下颚,垂落的流苏顺着手肘微微晃动,嗓音温和,好似清风徐来。
这让李弘景想起了之前在大门前看到的那三个大字,看来这位就是题字的人吧。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出现的人本应该让她非常恐惧,但奇怪的是,眼前此人却丝毫不能叫她提起任何警惕心,反而下意识地放松起来。
“你?我不是……那个,你是谁?”
她的大脑一时间有些打结,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但依旧没搞明白状况。
她不是在叫唐聿修的名字吗?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出现,还问是不是在找他?
李弘景在脑内搜了一圈,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是在下冒昧了,阁下刚刚叫的正是在下的名字,在下误以为……”
男人笑得越发温和,他上前几步,微微颔首。
“在下唐聿修,是四海清的现任庄主。”
唐聿修?!
这个一模一样的名字在李弘景的脑内轰然炸开,她整个大脑几乎要当场宕机。
她愣在那里,不自觉地想起唐聿修刚醒来时紧皱眉头痛苦的模样,醒过来后的唐聿修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反反复复念一个名字——
唐聿修。
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两个人同名同姓?
还是说其实唐聿修是四海清庄主的名字,而那个四年前被她救起来的人只是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但到底会是什么情况才能让一个人在重伤失忆的情况下只记得一个名字?
一时间李弘景思绪万千,她努力压抑着情绪,表现出只是为四海清庄主这个身份惊讶的样子。
“没想到你就是四海清的庄主!你看上去好年轻,我还以为庄主得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呢。”
闻言庄主笑了起来,这下倒是真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用折扇微微抵着唇角,十分谦逊的模样。
“阁下如此夸赞,倒是令在下心生欢喜。”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又有些好奇地看着李弘景手上纸张。
“不过在下很好奇,阁下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虽然在下并不介意阁下观赏,但这里可是四海清的禁地,旁人是不允许进入的。”
李弘景心里咯噔一下,禁地这种地方她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就像白玉棋庄也有禁地一样,凡是闯入者全都成为了白九黎的机关试验品。
就算庄主看起来再温柔,这种禁地也绝对是看得非常紧,如今她却进来了……
“有个人给我画了这里的地图。”
现在李弘景感觉自己就像是过海关时帮路人带东西,结果发现带的是违禁品般心情,她赶紧将那张画着地图的纸递给唐聿修。
“他和我说这里只有第一次来访的客人才能进,像他和王印那种贵宾不被允许进入。”
“他还说几个月前在这里落下了一根玉笛,你告诉他只有让他找一个新来的客人帮忙带才行,不然就免谈。”
庄主细细端详着纸张,在听到王印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有了些微变化,他放下地图,叹了口气,看上去颇为无奈。
“阁下便是当今圣上吧?这个人在下是认识的,他之前曾经接过一单暗杀指令,暗杀的对象……”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视线不急不缓地落在了李弘景的身上。
“便是陛下您。”
这句话犹如一根丝线,将李弘景脑内散乱的各种思绪全都串了起来。
她立刻意识到为什么屋中蓝衣男人在看到她和王印的时候会那么意外,以及为什么会让自己来这里,还有王印的沉默。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其实李弘景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既然蓝衣男人和王印都这样做,就说明他们是知道来禁地会有什么后果的。
那为什么庄主非但没有对她动手,反而还把真相告诉了她?
因为她是皇帝这种原因就算了,王印都不在乎,庄主一个在江湖上立足的人就更不应该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