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春手里端着一碗早已冷掉的清粥,自打袁光正走后就坐到了她身旁。见她消沉绝望面无人色,也不敢随便说话,只好默默的坐着,陪了好几个时辰。
“小姐,我去把粥热一热,小姐多少吃点吧……”
芳芳听见旁边说话,极其缓慢的转头过来,眼神滞顿的觑着她。
“……还在啊……”
凉春鼻子一酸,嗫嚅道:“我……本来就是陪小姐的么。”她低头垂泪,小声的抽泣着,“旁人……这样对小姐……倒也罢了,可老爷他……居然也……”
芳芳默默的看她一眼,目光下移到她手中的清粥上,茫然的盯了半晌,方抬手抹了把眼泪,静静的支撑起身子来,伸手道:“给我。”
凉春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时又惊又喜,忙不迭的将粥碗递过去。芳芳手刚一碰到,她想一想,慌忙又收回来,一面起身,一边擦着眼泪道:“不好不好,这粥早凉了,待我去热一热,很快就来……”
芳芳按住她的裙角,两三下将她拉回来,兀自伸手夺过碗来,闷闷道:“凉的就凉的,我肠胃皮实。”
凉春只得又坐回来,看着她低头一点一点的喝粥,心里方才放下些许,“到底小姐意志还在,刚看小姐这个样子,我都吓得不得了,就怕小姐想不开。”
芳芳也不答话,慢慢喝完了粥,极力打起精神来,又让凉春陪她出门去瞧瞧。
果然是海岛,小小的一座海岛,有清新的海风和开阔的视野,然而四面临海,没有船,根本无法离开。
恰恰就没有船。
又怎么可能有船?
一间小木屋,一个小院子,就是袁光正留给她的部生活空间。她大致看了看,正如袁光正所说,平日吃穿用度的生活用品……倒是一应俱。
看来,他们将她软禁于此,并非是一时情急,而是作了长久的计议。
芳芳忍下眼泪,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勿再为此伤感。
凉春在旁安慰道:“小姐,咱们眼下……大概也没办法离开这岛了,好在这里衣食都是丰足的。老爷也跟我交代了,说什么‘既来之则安之’……”
“凉春!”芳芳回头打断她,“我们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不管怎么样,我们不应该被囚禁在这里!”
听她言辞铿锵坚决,凉春也不由怔了怔,半晌,还是点了点头,然而表情依然沮丧着,显然对她……也没什么信心。
芳芳带着凉春走到海岸边上,指着海面道:“之恺对我说过,他曾经据守的南疆海域,海水跟天空一样,是蔚蓝色的,非常清澈;可是凉春看,这里的海很是浑浊,海水都灰蓝灰蓝的。只有沙质松软,容易累积淤泥的北方海岸,才会有这样的景象。所以,我想我们现在的位置——必然是在北边的某个海域里!”
凉春似被噎了一下,片晌,缓缓慢慢的转过头,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她。
芳芳皱眉,“怎么?我说得不对么?”
凉春勉强笑道:“其实小姐,完可以问我,从京城到这里走了几天。应该……也不难推算出这里是北方还是南方吧……”
她见芳芳脸色僵硬,忙又道:“不过小姐说得也没错,这里的确还是北方啦,京城就在我们的西面……”
芳芳眼睛亮了亮,转身抓住她的胳膊,“好!既然知道了方向,我们便去砍几颗大树,做一个木筏子,往京城的方向飘……”
“……砍树?!”
“要不然,我们把房子拆了,做成木筏子……”
“……拆房子?!”
“……”
“……”
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平日一双纤纤玉手,也不过就是绣花捻丝的。这些事情,想着说着虽然来劲,却连该从哪里下手都不知道。
两个人终于说得累了,一横一竖的仰面躺在沙滩上。
芳芳犹不死心,“凉春,听说过愚公移山的故事吧?”
凉春一动也不动,“呵呵……”
“唉……”芳芳叹了口气,闭口不言了。
“我说小姐,还是别想着折腾了,安心等齐王来救吧。”
“爹爹把我送到这种地方,就是为了不让他找到。我看这回……只怕没那么容易了……”芳芳目光怅然,使劲的揉了揉双眼,“也不知他这会儿在干什么,会不会还在疯了一样的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