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怔怔的看着华侯伟,华侯伟眼中没有埋怨唯有一汪柔情似水。她不再挣扎,猛地双臂抱住华侯伟,靠在华侯伟肩头呜咽:“王爷!婉娘好想你!”
那太学生一看此情此景,只好转头便走。汪直鹰一般的眼神扫视一圈,手下人悄悄清场,偌大的朝天宫大成殿前广场,就只剩下华侯伟和婉娘两人。
“婉娘,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华侯伟不能不问,他现在不再是以往那个闲散王爷,可以说江南乃至大明中弹集于一身,轻忽不得!
婉娘趴在华侯伟怀里,断断续续的说道:“当年韩璃凤带着我离开俞寒山,东躲西藏居无定所。她带着我和朱昱,到过广西大瑶山,福建武夷山···”
华侯伟眉头越皱越紧,韩璃凤活着不算什么,朱昱可是宁王惟一的子嗣,若是被白莲教利用,江南还要有一场风波!他打断婉娘的话:“婉娘,你怎么跑回来的?”
婉娘哼了一声:“那个混蛋!朱昱想要对我下手,韩璃凤还帮着他,我打不过他俩,只好跑出来了!”
华侯伟越听越不对,不过先不急于一时,等回到王府再说!他轻轻拍拍婉娘:“走!回王府!你这跑出去几年了?你的房间我还留着呢!”
“真的?”婉娘惊喜的叫出声!
两人高高兴兴出了朝天宫,直奔大功坊的吴王府!大功坊经过年前的战乱之后重修,婉娘都快不认识了。
“王爷,怎么成国公府的石狮子没了呢?”
华侯伟叹息一声:“那个老色胚被他家大儿子朱麟害死了!唉,世事无常,谁能知道金陵城一场叛乱,竟有那么多的熟人都驾鹤西游了呢?老徐多好的一个人?秦竑、黄越魁···嗯,也有好消息,那个你最讨厌的徐鹏举杀了魏国公,现在正被通缉呢!”
“啊?他不是魏国公最喜欢的孙子?怎么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婉娘瞪着一双大眼睛,实在想不通!
“谁知道呢!反正徐承重继承魏国公爵位,现在也不错!婉娘,韩璃凤现在在哪里?”
婉娘一愣,摇摇头:“不知道!她逼我和朱昱成亲,我一怒之下跑出来无处可去,只好回来了。我们是在天柱山闹翻的,大别山现在是白莲教的临时总坛所在地。王爷,你要抓他们么?”
华侯伟象小时候一样轻抚婉娘的秀发:“唉,你受苦了!算了,只要你安好,放了他们这些小蚂蚁也不算什么!”
婉娘眼中异色一闪,感激的看着华侯伟:“王爷,对我还是那么好!”
华侯伟脸上浮现微笑:“傻丫头,先去洗洗风尘,再好好吃一顿!不管怎么说,你回来就好!”
金陵城外天界寺中,朱昱心神不宁的望向东北方向。韩璃凤叹口气:“昱儿,不用那么着紧。婉娘有分寸!”
朱昱咬牙坐下:“朱厚炜厚颜无耻之徒,婉娘貌美,怕是···”ωω.net
韩璃凤脸一沉,训斥道:“婉娘,婉娘,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姨娘?还有没有这万里江山?婉娘本就上不了台面,就算日后你登上九五之尊,婉娘也断然不可入宫!”
朱昱低下头去,叹息一声。九五之尊?可能么?花花世界万里江山不假,宁王一系还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还不如和婉娘游历江湖了此残生。
韩璃凤摇摇头,轻轻抱住朱昱:“昱儿!你是姐夫唯一留下的血脉,姨娘就算不要这条命,也要保你登上那个位置!你不要以为没机会了,朱厚炜和朱厚照斗的这么凶,朝中大臣更是视工业发展为蛇蝎,你的机会大得很!”
朱昱抬起头,轻轻靠在韩璃凤身上:“姨母,奔波这些年,昱儿真的有点累了。天下那么重要么?”
韩璃凤气的一推朱昱,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跪下!”
朱昱老老实实的双膝跪地,韩璃凤眼中含泪,指着垂头丧气的朱昱:“你爹是宁王,皇位本来已经是囊中之物,可惜功败垂成!你母是我的亲姐姐,为了让你父子逃走,放火烧了摘星楼葬身宁王府。朱昱,你这个样子对得起他们吗?对得起我这些年担惊受怕,这些年风雨无阻的来回奔波?”
朱昱抬头泪流满面:“姨母!昱儿知错了!”
韩璃凤让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昱儿,不是姨娘逼你,是你实在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你是宁王苗裔,天下之大谁敢收留你?与其担惊受怕,不如放手一搏!昱儿啊,姨母老了,千万不要让姨母多年心血付之东流啊!”
吴王府中,婉娘回到自己的房间,惊喜的发现竟然和自己离开时一般无二!她慢慢走到自己的床榻面前,一下扑在床上,咯咯笑了起来!闻着清香的棉花味道,一路上风霜雪雨带来的疲惫袭来,竟然慢慢睡着了!
汪直微微摇头,从暗处走出,转身离开。华侯伟正在屋中查看送上来的各地,见汪直进来,笑着说道:“老汪,你那个儿子不错!我很喜欢!明天调到我的身边来,伺候我一段。”
汪直感激的就要下跪,华侯伟脸一沉:“怎么老也改不了?老汪,你我感情不同,不要弄那些!”
汪直点点头:“是!主子。主子,婉娘回来的蹊跷,要多加小心。”
“嗯,我知道。哼!美人计?老子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老汪,江南的情况差不多我都知道了,京城如何?”
“京城形势有些诡谲,李东阳几个抱团抱的很紧,江彬、王越、杨廷和几个走得很近!对了,小王子已经死了。”
“嗯?”华侯伟诧异的抬头:“他怎么死的?草原的人马不是送了不少上新蓬莱?他没去吗?”
“呃,主子,就是因为新蓬莱的事情,小王子才被,呃,好像是因为分配不均,起了内讧,火筛一怒兴兵,和小王子在乌梁素海一场火拼,小王子中了流矢,这才···”
“嗯,好吧。”华侯伟有点尴尬,挠挠头,又笑了起来:“不管了,无所谓。草原上从来不缺这样的意外!嘎脑呢?”
“嘎脑现在是草原大汗,正主持分配新蓬莱的草场。主子,新蓬莱那么大地方,真的都给了草原蛮子?”
“哈哈,怎么可能!给他们点甜头,主要还是想让他们替咱们打仗!你带消息给嘎脑,让他来一趟金陵!嗯,婉娘那里你多留意些!”
京城局势有些奇怪,朱厚照忙于造小人,压根不管底下的事情,内阁和军机处之间却是日渐呈现剑拔弩张的紧张情况。
秋风渐起旋转于风中的落叶也多了起来,渊阁中宝座上空无一人,下面的官员井然有序却又泾渭分明。
“咳!老夫叫大家今日汇聚于此,是为了乌梁素海火筛和小王子火并一事。”李东阳明显苍老许多,精神头也不如往日健硕。
江彬看看王越,王越不动声色,杨廷和转头看向雷布雨。雷布雨现在是军机处的副手,领班军机大臣是张懋,但张懋不愿意参合这些破事,经常不上班。雷布雨虽说立场是靠向内阁那一边,但终归是军机处的人,也不好做的太明显。
“嗯,小王子意外身亡,巴尔斯博罗特继任汗位,威势尚未建立,火筛已经连夜撤往大同。以下官看,正是彻底解决草原的大好时机。”
杨廷和笑笑,目光投向江彬。江彬咳嗽一声:“雷大人,草原已经三年没有叩关,这都是圣上洪福齐天,吴王措施得力的结果。新蓬莱听说已经去了三万草原部族,咱们就不如等着草原蛮子都去了新蓬莱,那叫什么?一动不如一静?打仗是要花钱的!马大人,下官听说连着三年,户部都给花冒了?现在俸禄都快发不下来了?”
马升没奈何的点点头:“的确如此!唉,民生凋零,偌大的北方诸省制瓷、布匹、粮行再不复往日盛景,我等之罪也!幸好三年来风调雨顺,粮食收成还不错。只是陛下修建行宫,花费甚多入不敷出啊!”
江彬摇头:“马大人,陛下花费是不少,可那都是内里出的钱,和国没什么关系吧?花钱大头在军队上,江南的枪炮子弹太贵,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杨大人殚精竭虑日夜安睡不稳,可工匠的待遇上不来,这机械局的局面一直打不开,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杨廷和哼了一声,这几年他倒是想干好来着,可是内阁掣肘不断,说什么工匠乃是卑贱之业,断不可拔高。钱粮也拨付的很不痛快,机械制造局工匠死气沉沉,得过且过,他也无可奈何!
焦芳冷笑一声:“工匠?机械制造局成立若干年,只是工匠的问题?江南送来的工业母机果真毫无问题?吴王就那么心甘情愿京城超过江南?江大人,此事牵扯甚广,断不是一个工匠的问题能说清楚的!”
王越看着焦芳:“焦大人,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问题多本官承认,但总得一样一样解决吧?因噎废食岂是古人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