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南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他们很擅长利用帝都那些底层的愚民的‘正义感’,营造出自己受到了莫大委屈和不公,让那些愚民们感同身受,从而激起他们愤怒的情绪。”
“而愤怒……会淹没一个人的理智。”
“所以在帝都,尤其是帝都的中下层生活的人,他们眼中的吕家,是圣洁无暇的,是四大家族之中最‘干净’,最‘容易受伤’的。”
“不少人甚至自发地组成了一个小团体,时刻关注着吕家,随时准备帮助吕家伸张正义……甚至献身。”
“但那些可恨又可怜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很多时候攻击的目标,其实就是他们自己人。”
说到了这里,丰南看着赵一:
“很奇怪,对吗?”
赵一沉默了会儿。
“不奇怪。”
“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这些人之中有很大一部分,并非真的愚蠢,相反,许多事情他们其实都看得清楚。”
丰南有些意外:
“怎么说?”
赵一语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因为你是妖,所以你不了解一个人可以恶心下贱到什么程度。”
“许多站在吕家麾下煽风点火的人,当然知道吕家究竟是好是坏,可他们并不在乎……这些人嘴里喊着的是要公平,事实却恰恰相反。”
“他们……不过是想借着这个堂而皇之的口号杀人放火,往无辜者身上发泄自己满腔的怨念罢了。”
丰南埋着头,认真揣摩着赵一的话,眉头紧蹙,拧成了一个川字。
赵一合上了资料,点上了一根烟。
“我在战国的世界里杀了一些人。”
“那里因为有人突破恶来导致不祥与灾疾肆虐,就在全民艰难抗疾时,却有个别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在背后捅刀子,让其他所有人为他们的贪婪买单。”
“可当我的刀放在这些耀武扬威的家伙们脖子上时,它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宁可就这样跪着,战战兢兢被我一刀砍死,也不敢对我出手,放手一搏。”
“自古以来,这样的人就一直存在。”
“谁对它们好,它们害谁;谁对它们横,它们怕谁。”
丰南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赵一:
“很好笑吗?”
丰南:
“是的。”
“你们人类……真是形态各异。”
“不过,吕家也许和这些人有所区别?”
赵一吐出了一口白雾。
“我还是那句话……在王位上,你永远看不见那个人的真实模样。”
“只有断头台上才可以。”
丰南眉飞色舞:
“回头我一定要用这句话去跟严舍装逼。”
“这个老家伙最近老是跟我唱衰调,得给他整点儿狠活儿,让他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