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战火近百年的京师,终于再次迎来又一次的荼毒!惨绝人寰处处狼烟!雷布雨被张懋责骂之后,并未生气反而高兴得很。这也好理解,雷布雨本来就想出兵,不想掺杂进党争之中,正好张懋出头,谁也不能再说他什么!
令狐星采是第一波出击的新军,曾经的团长现在随着新军的扩充,已经成了堂堂一师之长。御马监的战马虽然不怎么样,可也是马,全师四千多人,一水的骑兵,从崇门蜂拥而出!
新军不惧和蒙骑野战,但也怕被以快打慢。令狐星彩下令三个团齐头并进,各团之间不得超过三里。队伍行进很快,一个时辰就来到顺义。
顺义已经是人间地狱,城外浓烟四起,到处都是奔跑哭嚎的百姓,到处都是狞笑着追逐明人的蒙骑。先锋营率先投入战斗,十骑中一挺火凤凰,其余都是霰弹枪。
冲在最前面的是三班班长童四娃,他就是顺义人,一直担心着家中老小,一路上不断请战,才让营长答应他们班顶在最前面。
村里已经浓烟滚滚,童四娃一枪撂倒追杀妇人的蒙古禽兽,那妇人哭泣着抬头,大叫一声:“四娃?快!你爹你娘还在家!”
童四娃顾不得说话,策马直奔熟悉的农家小院而去!身后的几个弟兄也跟着在狭窄的街道狂奔。咣当一声,童四娃一脚踹开院门,里面嗖的飞来一支雕翎箭,射在门框上来回颤动。童四娃一枪轰出,那赤裸着上身的鞑子身子猛地飞起,鲜血四溅!
另一名鞑子挥舞着弯刀冲上来,被随后冲进来的童四娃袍泽一枪轰飞。屋中一声微弱的呻吟,童四娃一个箭步跨进屋中,却是一下跪倒在地!
一个老妇人赤身裸体的躺在火炕上,一个老头手持菜刀趴在血泊中!
“啊!”童四娃眼角皲裂,一丝鲜血慢慢渗出。火炕上的老妇人挣扎一下,却无力的喘息一声,再也没了动静!
“四娃!”徐昌光拉着童四娃用力拽起来:“杀光那些畜生,要不然还有多少人遭殃?咱们当这兵干什么?”
已经瘫软的童四娃猛地抬头,血贯瞳仁!他默默看了看自己爹娘的尸体,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泪如泉涌:“爹!娘!孩儿不孝,就不给你们办理后事了!”说完站起身,脸上肌肉跳动几下,含泪把爹娘的尸体摆在一起。
童四娃亲手点了自己待了十五年的家,拎着霰弹枪一语不发走出院门。只是一路上不断洒落的晶莹,才显示出不断汹涌的悲伤!
重新上马的童四娃红着眼四处寻找那些禽兽,一旦发现便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不把霰弹枪中的子弹打光决不罢休!一时间顺义枪声大作,无数蒙古骑兵四处乱窜,逃往昌平。
类似童四娃的战士不少,新军上下涌动着滔天怒火,求战欲十分强烈。令狐星彩亲眼目睹百姓的惨状之后,也是义愤填膺,下令三个团兵分三路,直指昌平县外的亦思马因。
亦思马因不断收到新军出击的情报,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乃刺务领着收拢起来的三千兵马,找到亦思马因:“太师,新军已经出动,我们怎么办?”
身为残元太师,一张地图那是少不了的。亦思马因一指京西:“西山!乃刺务,你和我直奔西山,火和图!”
新晋万夫长火和图答应一声:“太师!”
“你带上五千勇士,直插房山,做出南下涿州的样子。随后绕着大明京城跑上一圈,由昌平再入宣府!”
火和图大惊:“太师!明军不会在前面阻拦吗?”
亦思马因呵呵笑了两声:“他们不敢!你出塞之后,直接回部族里。我要让大明知道,什么才是打仗!”
火和图还想说些什么,乃刺务摇摇头:“火和图,有我和太师在,明军的注意力不在你这边!还有,你回到草原要一路宣扬太师的壮举,自也先太师之后,蒙古再未兵临大明京城,你要让草原人都知道,蒙古人,又出了一位大英雄!”
火和图左臂搭在胸前弯腰:“是!太师是蒙古人的大英雄,火和图一定让草原飘扬太师的威名!”
亦思马因一分兵,让令狐星彩高度紧张起来。自己的三师虽然也是骑马,可只能算得上步兵,充其量就是后世的摩托化步兵。亦思马因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冲击自己不善骑术的部下,所以三师的速度骤然降了下来。
情报送进城中,张懋把手中红蓝铅笔往桌子上一扔:“哼!亦思马因打得好算盘!抛出来几千兵马,引着咱们追,自己躲在暗处,随时可以借助速度给咱们来一下!玛德!”
雷布雨紧皱着眉头,突然说道:“再出动一部,也不用多少人,一个团足矣。咱们也分成两部,一个团应该能拿下那分出来的蒙骑。”
张懋摇头:“不成!蒙古人马快,骑术精熟。同样的战术,人家可以用,咱们就用不得!真要是如此安排,亦思马因做梦都会笑醒的!”
事实如此,徒之奈何?火和图一路烧杀抢掠,令狐星彩一路紧追不舍。亦思马因隐藏在西山之中,等待令狐星彩大部队冲过,再行杀出,直奔京城城垣!
轰!轰!七五山炮从城墙射下,炸起几朵烟花。亦思马因目的已经达到,一挥手,大队蒙骑风卷残云般从城下消失。张懋在城头气得大骂:“亦思马因!胆小如鼠!懦夫!”
亦思马因冷冷一笑,也不理会。乃刺务高声大喊:“谁缩在城中不敢出来?到底谁才是老鼠?”说完大笑着追赶亦思马因而去。
张懋站在城头,怒火中烧!他大叫一声,一拳打在青石上:“妈的!憋屈!”
雷布雨好声安慰张懋:“英国公,没办法,大局为重。且让这些鼠辈猖狂一时,待到皇上回转,必定全数歼灭!”
张懋哼了一声:“老子不知道吗?可咱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手中的家伙式又犀利无比,偏偏不敢全力以赴。雷布雨,亦思马因吃定了咱们不敢把大部队放出城,才如此肆无忌惮!唉!这朝廷若是但凡有三分胆气,亦思马因安敢藐视大明?”
雷布雨只是叹口气,不敢多说什么。他在朝中孤立无援,只好向着官靠拢,明明张懋说的都对,可他却不能说!
城头将士们无一不是满腔怒火,紧握手中刀枪,看着城下嚣张至极的生死大敌,却是无可奈何!
突然远方一声高亢悠长的号响,随即乒乒乓乓的枪声响起!城头上的所有人瞪大眼睛,努力的看着远方,想知道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张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想不到令狐星采竟有如此胆略?倒是老子小看他了!”
雷布雨却是脸色阴沉,慢慢说道:“看来卑职只好亲自出城营救他了,唉,一再嘱咐一再嘱咐,绝不可和蒙古人纠缠,绝不可正面迎敌,这个令狐星采!”
张懋不满的看看雷布雨,刚想训斥,就见城下慌慌张张出现亦思马因的大队骑兵!这不对啊?什么时候令狐星采如此凶猛了?张懋连忙举起望远镜,努力的寻找亦思马因身后的追兵旗帜。
哒哒哒!哒哒哒!这枪声有点不对!张懋似乎发现了什么,惊讶的张大嘴巴,一滴口水流下却茫然不知!
追兵越来越近,雷布雨惊呼一声:“翼轸军!”张懋感慨的赞叹:“动于九天之上,不见首尾,藏于九幽之下,安忍如大地。吴王,唉,吴王!”
华侯伟来了!此刻人如猛虎下山,马似蛟龙奔腾,以连排为单位的骑兵,象一支支离弦的箭,不断的冲刷着亦思马因的大队骑兵!
姜发奎意气奋发,手持六三式,嗯,现在是神烈式步枪,略略一瞄,就是一个短点射!央求了好久,华侯伟才把他放出来,咋能不打过个过瘾?
本来大明的火器就足够凶猛了,亦思马因其实对火凤凰一类的连发火器,已经是很惧怕了。谁知道这王府卫队人手一支神烈式,个个凶猛的不像人类!他们完全不管什么侧翼后军,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冲,撒开欢的往死里打,完全招架不住啊!
关键是这帮王府卫队的成员,每一个都是军中优中选优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是骑术精熟,完全不亚于蒙古人。直把蒙骑当成一窝老鼠,就是迎头一顿胖揍,打的亦思马因的部属没了丝毫的反抗心思,就是趴在马背上逃窜!
此时已是日暮黄昏,天边晚霞似火,地上无数枪弹划出橙红的笔画,共同勾勒出一幅激荡人心的画卷!
“好!哈哈!”张懋看着张扬的翼轸军追赶着如兔子一般的蒙骑,大声叫好!
城上所有将士的眼中都是炽热,贪婪地看着王府卫队手中的神烈式!雷布雨却是紧皱眉头,吴王次来,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甚至比亦思马因的犯境,更难自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